二五，不灭的火焰

四方之国，诞生于西方之地的方块国，继承了火焰之力，热情开放，浪漫自由。第一任方块King是黑桃国的商人，他于迷途中受光元素的指引，来到这片土地。

火与光不单单是方块国的象征，也是它的图腾与信仰。在方块国王宫之前，有一个巨大的火炬，里面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象征方块国国运，生生不息。

黑桃Queen站在被红色与金色包围的宫殿之前。大门之前是古老的火炬，大门之上，是两个重叠在一起的魔法阵。

“你好，非常感谢你的到来。”温柔的方块Queen站在缓缓打开的大门之后，她得体地笑着，双手交叠，微微一礼。她身后的方块Jack屈膝行礼，随着诺拉一同迎接亚瑟。

亚瑟回礼，快步上前以示敬意：“非常感谢诺拉小姐与瓦修先生的迎接。”

“King在处理国事，让我和哥哥代他，向黑桃Queen问好。”

诺拉请亚瑟一同进宫，一进宫殿，侍者便结果亚瑟手里的大衣。因为是火焰之国，虽然只是初春，这里的温度比南方的红心国与春之源的黑桃国都要暖和。在黑桃国还是绿茵遍地，这里已经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花朵含苞待放。

“还是原先的房间。”

亚瑟觉得，诺拉的话别有用意。只是，对方的眸子一向清澈，让人不忍用算计与疑问的目光与之对视。他道：“有心了。”笑容略显勉强。

“黑桃Queen能在现在拜访我国，未尝不是对我们的支持。”瓦修站在妹妹身后，一双眼眸看不出感情。

“请好好休息。”

亚瑟点头，关上房门之后，仰面躺在床上。房间内残留着弗朗西斯的魔力气息，不知是弗朗西斯专门为怕冷的亚瑟布置的结界上留着弗朗西斯的魔力，还是弗朗西斯不久前在房间待过。细究到底是哪一点，对于亚瑟来说，不如说切实地感受一下弗朗西斯的气息来得实际。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翻个身，把脸埋进床垫，他嗅到了自己的魔力与弗朗西斯的魔力交融在一起的味道。

夜半时分，高大雄伟的火炬燃烧着凶猛的烈火。亚瑟辗转反侧，扑上外衣，站在窗前。他看到火炬边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弗朗西斯。亚瑟先是一怔，接着笑了自己一声“痴”。

睡不着，出去走走是个不错的选择。

亚瑟此时还不明白，自己做出了一个怎样的决定。

他站在宫门口，受了刚才的影响，他想去火炬变看看。才走没几步，他被守卫拦了一下。后者行礼，手中长戟四十五度倾斜，示意不能过去。

不能过去就不过去。亚瑟本就一时兴起，对守卫点点头，便打算离开。

一转身，他骤然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魔力。他摇着头，觉得自己即刻需要睡眠。不然，怎么可能把马修的魔力感觉成弗朗西斯？他对弗朗西斯，可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亚瑟先生。”

从火炬身后走出来的果然是马修·威廉姆斯。

“睡不着，希望没有打搅方块King。”

“我也睡不着。聊聊怎么样？但愿不会耽误黑桃Queen的正事。”此时的马修在亚瑟眼中，是一个有点腼腆的青年，尽力让自己像一名合格的King，但说话的那种气场还是稍差一点。

“当然。”亚瑟巴不得找机会套话。

“我知道，极地一战，黑桃Queen疑问不少。”亚瑟没料，马修这么直接就提起了极地之战，“关于先生的安排，我也是才明白始末不久。我觉得，亚瑟先生是有知情权的。”马修内心是紧张的。虽然他跟随弗朗西斯的时间不长，但一直被弗朗西斯保护着，如果不是在弗朗西斯的计划中突生变数，他不会直接参与。面对王耀之时，尽管按照弗朗西斯的吩咐、也事先演练了无数遍，他还是没有十全的信心。在王耀面前的游刃有余，完全是因为弗朗西斯的计策成功扰乱了王耀的心神，加之一连串烟雾弹让王耀无法判断他的底细，才有了不错的效果。

这一次面对亚瑟，并不在弗朗西斯地计划之内，只能靠他自己。

“在原计划中，是黑桃Queen的死亡为一切的结束。弗朗西斯先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先生想要改变这样的结局。”

“他做到了。”亚瑟的声音很哑，像是哭过之后的声音。微光侧照在他脸上，抿着的唇绷成一条线，隐约泛着白色。

“我想，您应该知道，代价交换吧。”马修请亚瑟走到火炬之前。他的手中权杖的宝石，受火焰影响，看起来在发光。马修走得很慢，火光一寸寸照亮他白皙的脸，紫色的眸子看起来像是血红色。

亚瑟漠然，他当然知道。

“想要改变黑桃Queen的死，至少需要Queen的代价交换。”

这些亚瑟知道，但马修强调这些的用意让他心中不安。他的心跳开始清晰可闻，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本能不安起来？

“亚瑟先生知道方块国王宫面前的火炬为什么不灭吗？”马修看着亚瑟，眼中是说不清的难过，“因为，它靠每位King的魔力支持。也就是说——”

每一位新任方块King的诞生，都是在前一任方块King未亡之前。

这令亚瑟脑中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想。马修的声音，让亚瑟不寒而栗。他似乎又看到了，在梅花国极地的那个马修·威廉姆斯。

“我从未对弗朗西斯先生不敬。”

亚瑟觉得全身的血液正向着一个方向涌去，他张嘴，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他没死，是不是？”

马修摇头：“对我们来说，先生死了。”

“您的谈话，想说明什么？”

马修把权杖换到左手，在亚瑟眼前摊开右手。这是一张结了厚重茧的手。茧的厚度让马修的右手掌心看起来颇为吓人，宛如枯树皮。马修的手掌冒着热气，上面的温度足以让冰瞬间融化。

“他在哪？”亚瑟的声音抖起来。他宛如一个在黑夜之中看到星光之人。他极力追逐，想要看清天空闪烁的星辰，是否是为他指明方向的星斗。

“亚瑟先生应该从未关注过，弗朗西斯先生的手吧。”马修右手重新握住权杖，左手摊开，发红的手心满满变回肉色，“好了，说这些也没用了。我想问一句，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亚瑟先生以命换命，亚瑟先生会怎么做？”马修紧接着说，没有给亚瑟插话的机会，“别这么快回答，我还没有把话说完。”

“一只白熊。亚瑟先生有信心吗？如果失败的话，你会被它吃了。”

听马修提起白熊，亚瑟目光复杂起来。亚瑟想从马修的笑容中找到一些线索，但后者转了身，留给他一个被火焰烧红的背影。

“你呢？”

“我？”马修像是想起什么，紫罗兰似的眸子一眨一眨。

“白熊就是你吧。”

“是。”马修很坦诚，“因为，能代替方块King死亡的，至少是King，而你是Queen。”他向前走了一步，“有一件东西，我觉得，交给亚瑟先生，比我保管着，更为稳妥。”

他把权杖尖对准火炬上的火焰，一股细小的火焰沿着他魔力的指引，飘到他手心。他小心翼翼护着火苗，把他捧在亚瑟面前。

亚瑟凝神，从微弱的火苗中感觉到了与面前之人相似的魔力波动。是他记忆中的魔力，它的主人经常在他面前带着温柔如水的笑意，一双鸢尾色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他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会吹灭这微弱的火焰。他把魔力聚在手心，一点一点靠近火焰。他期待着，期待着心跳的频率和奇迹契合。

“如果你接受了它，你就要准备回答刚才的问题。”

马修的声音把亚瑟唤回。

“我接受。”亚瑟接住从马修掌心跳过来的火苗，心里也如同有火苗舔舐，暖起来。他凝神顶着手心的火团，碧色的眼中燃烧了希望的火焰。

“那就拜托了。”马修眉眼微敛，一副温和又歉意的模样，“我要给你添麻烦了。”他笑起来，却让亚瑟有点说不出的心疼。

马修·威廉姆斯比弗朗西斯·波诺弗瓦还要温和，温和地仿佛一汪水，无限包容。在亚瑟眼中，马修在命运面前温顺地低头，接受着种种风浪，无怨无悔。正是如此，才令亚瑟心生愧疚。

“时候不早了，亚瑟先生先去休息吧。想必，亚瑟先生不忍黑桃King的期望落空。”

还是温和的笑，马修扶了把鼻梁上的眼睛。

先生，请您幸福。马修摸着心口，好像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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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不熄，生命不止。继承了火焰的人儿们，如同柴火一般，供养着，奉献着。只有被选中的人，才有资格亲吻这凶猛的红色精灵。”一人唱着古老的歌谣，在静谧的方块国云端跳来跳去，细长的黑色尾巴甩来甩去。他双手背在身后，白色的小鸟在他肩上一蹦一跳，附和着主人的歌谣。

他在方块国正中心落下，足见轻点，越过守卫森严的王宫护卫，灵巧如同猫儿。他倒挂金钩，从树上垂下半身，猩红的眸子缀着火焰，神秘又难以捉摸。他看着亚瑟与马修交谈，一簇火苗灵性地从马修掌心跳上亚瑟掌心。他忍不住大小，苦于不能被发现而硬生生用手捂着嘴。最后，他靠在树干上，笑得开怀。那是一种全然解脱的自在与爽快，仿佛束于笼中的生灵自由舒展自己的生命之力。

他耐心地等待，等黑紫色完全融入夜色，留下橙红色依旧燃烧。他眨着眼，黑色的双翼自身后张开。马修缓缓转身，看着他的眼睛无波无澜。

“呲呲，这么快就准备死了？本大爷送你一程，可是比较快哦。”

“失礼了。”马修并不打算与基尔伯特交谈。

“好了好了，本大爷不逗你了。”基尔伯特笑溘然收起了一贯笑嘻嘻的模样，表情变得严肃，“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好好准备吧。”他没入夜色，一如来时一般，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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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归回方块国时，手边多了一个方块国常见的祈福灯笼。外面是火焰最绚丽的色彩，上面画着火焰的法阵与光明的法阵，中心燃着蜡烛，如同方块国永不熄灭的火焰。

方块King马修·威廉姆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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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四国会议。

这是一场载入史册的会议。会议历时半月，在黑桃国岚宫召开，四国King与大鬼均到场。该会议决定，两周后，进行《契约卷》的封印与现任小鬼的废除。大鬼基尔伯特表示，新任小鬼已有人选，梅花King伊万担保。方块King马修提出希望先进行小鬼废除，再进行《契约卷》封印。大鬼、梅花King复议。

“感觉一切都被安排好了，有点不适应。”王耀在黑桃的休息室揉着额角，脑海里播放着刚刚会议上的一唱一和。他觉得事情结束又为结束，多年的阅历让他双目清明，但棋局的复杂又非一朝之力。

“时间确实巧合。”亚瑟·柯克兰端着骨瓷杯，红茶的热情氤氲了他眼前的一切，仿佛置身迷雾之中。他暗想着马修半个月前的话，感觉有点累。他转头，见王耀靠着椅子快睡了，眉间的倦色让人心疼。

“王耀，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最近看书晚了些，不碍事的。”王耀支着头，笑道，“你要好好休息才是。”他笑得如同天边划过的流行，神秘得让亚瑟摸不着头脑。他眨眨眼，如同卖关子的神算子：“我最近看到一本书。上面说，极寒之地的生物在其它地方生存，必须付出更多的能量。”王耀觉得，他有些明白马修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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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时间眨眼即逝，它好似一个顽皮的孩童，在人们焦头烂额之时，恶作剧地拨快了时之钟摆，让才想睡个安稳觉的人们不得不继续紧绷神经。

亚瑟·柯克兰一夜未眠。

今日，是一月之期的最后一日。

他靠在床头，让身体的大部分陷入蓬松的被子，目光直直注视着夜色中微弱的火焰。拇指磨挲，他看到自己的脸在灯笼外壳的倒影中叹气。

他听到钟声走过零点，手中的火焰跳了一下。紧接着，他听见远方传来白熊的吼声。在藏书阁，有极北之地的白熊时代守卫，亚瑟对它们的叫声十分熟悉。他等了会，没有瞧见其他动静，想着养精蓄锐，便打算眯会。刚闭眼，他天边的曦光划破黑夜，白昼来了。

把魔力灌入灯笼，他浅笑起来。

他起身，眼角瞥见，灯笼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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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来得突然，又在预料之中。亚瑟没来得及辨别寒气的源头，身体条件反射地凌空一跃，躲过了迎面而来的血盆大口。

他蹲在宫殿屋檐上，看到马修站在对面的树上，眉眼低垂，看不出喜怒。白熊弓腰咆哮，口中举起令亚瑟觉得危险的魔力球。他不及多想，唤出手杖，先朝旁跳跃，再攻击向白熊。他们的打斗早已引人围观，基尔伯特大手一挥，结界拔地而起，连同马修在内，把亚瑟和白熊围在里面。

白熊的魔力不强，但它矫健的身手与强壮的体魄，让亚瑟占不到便宜。

亚瑟苦恼于白熊动物本能的攻击方式，凶狠、快速和果断，让他无法靠近。他的优势是魔法，可远攻的魔法精度并不好，对于白熊这种灵活的动物并不适用。

可恶啊……脑海里快速翻过各种资料，王耀的一句话猛地蹦出来。他闪过白熊的利爪，身影与心思同时一转，一个想法形成。他双手一合，一个速度加成魔法生产，手杖化剑，劈开白熊喷出的寒冰。他以小规模的火系法术攻击。不需要多么高的精度，只需要消耗白熊的体力便可。白熊生活寒带，高温会加速消耗它们的能量，而火系法术对其伤害不容小觑，因此白熊必然躲避而不会硬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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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在苦笑。他绕过交战的双方，翻进亚瑟的寝室，走到灯笼前。他双手十合，似在期待。他摘下灯笼，把它贴在额头。透过灯笼，他看到一个旺盛的生命在向他伸手，温柔又宠溺地摸着他柔软的金发。

他隐约还听到一句，对不起。

“哪里会，这是我的荣幸，先生。”他踱步窗口，拿出灯芯。他左右看看，当白熊的注意力被亚瑟完全吸引，他悄悄离开。他手中的权杖亮起刺目的光芒，像是太阳一样燃烧起来，吞没了他。最后，在光芒大盛的瞬间可以看到，马修在笑，他笑得开心，好像一个兴高采烈的孩子。他应该笑的，因为对他来说，结束了。

结界之外的人，和结界之内的亚瑟与白熊看到，冲天大火平地卷起，化身高傲的火龙，五爪锋利，轻而易举撕开基尔伯特的结界。龙，一直以来被认为是权力与力量的象征，也代表着吉祥。

白熊吼叫起来，它想要冲向火海，却发现自己体力不支，一个踉跄，趴在地上。它有点绝望，紫色的眸子里映着尖锐的寒光——它被亚瑟一剑封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