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有一句引用忘记标出了……是崔琰的话。

05

“你若不信，大可一试。”白衣道人让开，手中却出现一柄雪白的拂尘，“但你还记得，你为什么拿起开天神斧？天谴一来，华山生灵涂炭。”

“你爱你的母亲，你爱这三界，所以你才举得起开天神斧。”白衣道人戚戚一笑，在沉香眼中却像是讽刺，“你说，开天神斧出山第一件事是除去杨戬这个三界大害。可你知道吗？就是你口中的这个大害，捉回了十万恶鬼；就是你口中的这个大害，在灌江口三千年香火不断；就是你口中的这个大害，遣散了华山方圆百里的人兽。”

“你怎么知道？”

白衣道人的语气带上得意：“这三界，就没有贫道不知道的事情。若是不信，你大可自己去问。”

沉香几乎握不住开天神斧，他手一抖，神斧几乎脱手。白衣道人拂尘一甩，绞住沉香的手和开天神斧：“小心啊小心。”

沉香重新握紧开天神斧。重千钧的开天神斧这么轻易地被老神仙托住，老神仙必是拥有大爱之人。

孙悟空眼睛溜溜地转了一圈，神情变了几变：“好个杨戬！”他早就觉得事情不对劲，这下子可给他想明白了。

“你就不奇怪，为什么每次你们打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满是山民的林间却从来不会有人出现？”

沉香惊讶。

确确实实，杨戬几乎每次和他们交战，几乎周围都没有凡人。就算遇见凡人，杨戬开打也会向空旷之地而行。

“你们从来不去想，也不愿意去想。”白衣道人目光凌厉，拂尘一甩，“也从来不愿意给人解释得机会。”

哪吒满手的汗，云镜外的嫦娥为白衣道人的目光所惊，那道目光直直剜着她。

“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真的会把对三界的爱放在心上吗？你真的能看到什么是对三界的吗？”

梅山兄弟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双手发抖。

敖春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这些？”

白衣道人一愣，眼珠一转：“三界内就没有贫道不知道的事。这推演之术奥妙无穷，岂是你们这些小辈可知的。”他神秘地说，“贫道还算出，三界内即将有大事发生。”

敖春将信将疑：“我姐姐和丁香的事，又怎么解释？”

白衣道人反问：“你去地府查过了？至于魂飞魄散——你姐姐尸体呢？”

敖春声音颤抖：“难不成杨戬还能活死人医白骨，重聚魂魄？”

牛魔王道：“重聚魂魄别说是杨戬了，就是菩萨都不行。”

白衣道人吐槽：“菩萨菩萨，你们就知道菩萨。”

除了菩萨……哪吒心中已有人选：“老君。”论资排辈，观音大士也给喊太上老君一声“师伯”，这救人的本事，只要太上老君想，就没有他救不回来的人——这可是他们师祖元始天尊的师兄啊。

红孩儿显然不信看起来昏昏沉沉的太上老君有多厉害：“比菩萨还厉害？”

孙悟空道：“别说，老倌儿的丹药确实厉害。”

白衣道人言：“菩萨救人的本事还是出于老君呢。”

玄门三教，玄都善丹药；玉虚擅斗法；金鳌长阵法。封神之战前，三教多有来往。玉虚之中，慈航和云中子在医道颇有天赋，曾得太上老君指点一二。

孙悟空挠头：“老倌儿这么大本事？”

哪吒点点头：“嗯，只要他愿意。”老君……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帮杨戬呢？哪吒可是看着作为他们师伯祖的老君几次帮杨戬在玉帝和王母面前解围。

哪吒越来越看不清这白衣道人了：“只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旧事，很多连他都不甚清楚，若非三教之人或是前辈，哪能这么清楚？难道真是玉鼎师叔？

白衣道人充耳不闻，只是眉毛不可察觉地动了动。

哪吒想要看穿白衣道人：“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沉香问：“老神仙，你知道杨戬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白衣道人反问：“你为什么不去问他？”

“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之前呢？”白衣道人目光严厉起来，“别说你们这么多仙佛妖没有一个注意到！”

确确实实……几乎没有注意到。

沉香不由低头，仅仅过了片刻，他便坚定地抬头：“沉香自知年少无知酿成大错。”沉香凝视着白衣道人，“请老神仙赐教。”

白衣道人一字一顿，语气郑重：“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是爱，唯有大爱，才有机会改变一切。”他走到沉香面前，“你是否已经做好准备了？用你的爱，去改变这一切？”

云镜外已经在窃窃私语议论这位白衣道人的身份了。王母目光灼灼地等着云镜中的道人，他的话太让她心惊了。照这样发展下去，就不是劈山救母这么简单了。

有人已经把目光投向太上老君，可对方跟没事人一样，自顾自揪着拂尘，似乎还在自言自语。只有太白金星听到太上老君喃喃自语：“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①。妙哉。”

06

沉香朝着白衣道人拜了拜：“沉香谢老神仙指点。只是，事已至此，沉香无路可退。”他望着华山，而后对众人说，“麻烦大家等下护住华山地界，沉香在此谢过了。”

“等等——”小玉从云端落下。

孙悟空跳起来：“小狐狸，你来做什么？”小玉太反常了。

“小玉！你没事吧？”沉香关心道。

小玉摇头：“二郎神从未想过要害人。”她扬眉，笑得让沉香晃神，“我身为华山女妖，自然有责任守护华山。”她豪爽地割开手腕，血液飞入宝莲灯内，宝莲灯华光大盛，照亮华山一方天地。

“小玉……”

小玉推了推沉香：“去吧，沉香，去做你想做的事。”

敖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还有我们，我们一起想办法。”

白衣道人欣慰地笑了。

07

华山崩，一道白光直冲云霄。凌霄宝殿剧烈地震动起来，就像三千年前的某一日。太上老君不留痕迹地一挥拂尘，一切归静。殿上只有他一人未受丝毫影响，而他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步走到光柱之前，周身祥和之气环绕。他神色庄重，一改往日笑呵呵的模样：“这是新天条。”

王母和玉帝恍然，此时的老君，分明是当年紫霄宫的太清圣人。他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疑惑。

太清圣人宣示，难道真的是新天条？

猪八戒被摇得站不住：“这天庭地动山摇的，怎么老君一点事没有？”

“净坛，不可无礼。”观音大士目光凝重，“那是太清圣人。”

观音大士的声音，清楚地传入天庭之中每个人的耳中。他们眼中的太上老君神色庄严，周身祥瑞之气环绕，在这天地色变中遗世独立。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TBC

① 汉末，崔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