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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杨戬和杨婵是三千年的兄妹，但他们很多人也就只是知道，杨戬和杨婵是三千年的兄妹。

他们血浓于水，在天兵天将的追杀中相携而行，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为了妹妹，杨戬几欲打上天宫；为了哥哥，杨婵决然赶走了哪吒。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外人置喙的余地。

沉香忽然很轻松。那些他隐隐作痛的、杨戬给予他的美好都是真的，他最珍贵的礼物一直都在。

小玉已经扑向杨戬，和刚刚的杨婵一般，哭得撕心裂肺。天知道杨戬对女孩子哭最没有办法了，安慰人的办法也是土到家——不，也许杨婵是知道的。

安慰杨婵，翻来覆去也就是“几千岁的人，怎么还这么爱哭”。这小狐狸可不一样，杨戬颇为头大，也不知道怎么哄。

“过来。”玉鼎一把抓住哮天犬，丢给自家徒弟一个看好戏的眼神，笑得眼都没了。哮天犬不依，嚷着要扑向主人，和玉鼎大眼瞪小眼，最后在玉鼎“凶恶”的眼神和“你主人有伤”的威胁下，乖乖站在玉鼎身边。到底惦记杨戬的伤，玉鼎让小狐狸哭了一会，就上前把她拉开。

“我徒弟身上有伤，你们都注意点！”说起伤，玉鼎气又上来了，扇子挥得飞快，冲着杨戬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丝毫没有给司法天神留一点面子。

“封神战就能接化血神刀，面对翻天印也能迎风变化，不落下风……”玉鼎的声音抖了起来，“现在还敢去挨斩仙剑了！本事了啊！为师几年没看着你，你就不学好了！当时怎么保证的，全都还给为师了吗？！一如既往，忍辱负重……谁让你去死的！你这条命是你一个人的吗？！阐教的规矩你都忘了吗？！你重情重义，三千年前为了哮天犬都可以放弃生命，你还记得当时为什么回来？！别跟为师说什么六亲不认这种话！现在可好了，连为师都敢算计了，说话一半一半的！你要真死了，为师就去找旃檀功德佛，让他负责！每次都这样，半路拦一下也不管收拾！还有你！之前怎么答应为师的！要不是慈航师弟跟为师说，你托他救治孙悟空，还托他指引沉香找到什么劳资开天神斧，为师都不知道这天下还有什么开天神斧！”

师父这说话的本事愈发厉害了……当年封神战就能说得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当真，一点面子不给自己留。杨戬低头乖乖听训，想着让师父撒撒气也好。面子什么的，早就没了。自己能把师父气得爆粗口，自己这次真的把师父气急了。

孙悟空敏锐地抓住了“旃檀功德佛”几个字：“老神仙，这和俺……师父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既高兴又失落，拿捏不准到底该怎么面对玉鼎。

随着玉鼎的话，梅山兄弟的脸色变得飞快，老六和老大已经一脸懊悔。

云镜彼端，除了太上老君和观音大士一副了然的模样，其余人也是一头雾水。

玉鼎扇子指着梅山兄弟：“你们说，贫道没空！”

杨戬特别贴心地递了水，玉鼎瞅着特别乖巧的杨戬，一肚子气倒撒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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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四公主已经把事实和盘托出。梅山兄弟也一人一句把当年杨戬几乎反天被劝的事情说了，顺便和听心一起把杨戬这八百年干的事情抖了个光，哮天犬时不时插上几句“主人这些年不易”等等。杨婵听了这些，又是暗自垂泪，慌乱地抹着泪。

杨戬莫名一身轻松。在一切都还是秘密的时候，在他驱散了敖红的魂魄的时候，这位听心公主长剑直指，却是一句，你到底有什么不可说的苦衷，连我都不能说了？八百年了，我敖听心是那种知难而退需要人保护的人吗？！

哪吒火气冲天：“为什么从来没人和我说。”

哮天犬怼他：“你那时候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见到真君神殿的人就打，谁敢招你。”

哪吒一股子气堵在胸口，搅得他喘不过气。

是的，杨戬似乎想和他说来着。他在对方打了招呼之后，就恩断义绝了，再然后，他就抛下杨戬走了。之后，真君神殿的人见了他都绕着走，他还得意了好一阵子。

“杨二哥……”哪吒说不出话了。

“再说这些，哪吒兄弟可是在怪杨戬？”

哪吒听到杨戬一如千年前的“哪吒兄弟”，露出一个笑脸。

沉香走到杨戬面前直直跪下：“舅舅。”这一路，杨戬对他的好，对他的鞭策，突然齐齐涌上心头。

杨戬蹲下，眉眼含笑：“长大了，沉香。”

沉香忍住泪水，点点头：“多谢舅舅。”杨戬摸摸沉香的头，外甥眼映着他的笑，没有怨恨，纯粹得让他几欲落泪。

12

听心含笑走到杨戬面前，手心躺着一块令牌：“听心已经按照真君的吩咐，率草头神疏散了周围的山民与走兽。”

杨戬已经不想去想，等会该怎么应付众人了。他接过听心手中的令牌：“这八百年，杨戬多赖听心公主照顾了。”

听心爽朗一笑：“这天下黎民，多赖真君照顾了。”

“听心姐，你都知道？”敖春不可置信。

听心沉下脸：“我告诉你们多少次，不要掺和真君的家事！”毕竟是东海的掌权公主，从前就是带兵的好手，八百年前已暂代龙王行布雨职责，这端着严厉，一时气势如虹。

敖春和敖红低着头，一副听训的模样。他们的听心姐平日里都是好说话的，这一时生气起来，还是吓人的。

13

果不其然，事实没有打算放过他。上天时，杨戬敏锐的天眼从太上老君看戏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玉鼎没打算进南天门，不过观音大士迎了出来。

观音大士在玉鼎面前停下脚步：“师兄。”玉鼎点头，观音大士的目光越过玉鼎，停在了不远处的某处。一人手执拂尘，红衣迎风，隐于云端。

“师弟。许久不见，颇为想念。”玉鼎一脸正经，只是语气里的得意怎么也藏不住，“劣徒多赖师弟拂照了。”

观音大士含笑：“应该的，本就是分内之事，师兄多言了。再者，杨戬师侄一向分寸。上次太过匆忙，改日定当登门拜访师兄。”

杨戬随着玉鼎一礼：“师叔。”

观音大士颔首。

大闹南海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

哪吒回头望了望，什么也没看见，索性火尖枪一收，也道：“师叔。”

明明觉得师父在看自己。

进入凌霄殿后，杨戬看着太上老君忍笑忍得眉毛胡子乱颤，眼珠一转，对着太上老君：“师伯祖。”

太上老君一甩拂尘，一派正儿八经，只是眉毛都笑得乱颤：“侄徒孙。”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