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
这里是阿雪,叫我阿穆也可以~

间歇性诈尸,吞文想看的私信我,但有的文我也没有文档了_(:з」∠)_

近期是斯哈选手

亮党令君粉商君赛高

经常爬墙

三心二意游走先秦

深陷AO3

APH、特摄、魔卡和数码了解一下
 

《影视·无法逃离(斯哈)》

战后,ptsd,ptsd哈,he


近2w字


一个治疗和谈恋爱的故事(主要是谈恋爱了)


ptsd病症描写资料来自百度


有彩蛋


——

战后的一切令哈利·波特感到陌生。

在外逃亡的一年,是他经目前为止经历的最惊心动魄的一年。他需要长时间保持警惕才能摆脱食死徒的追捕,而这个保持了将近一年的行为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时常因为一点动静而反应过激——举起魔杖,对着声音来源,好像那里站着一个食死徒。

每每发现并不是食死徒找上他,只是有人路过,或是有人想要和他说话,又或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他只能在尴尬中报以歉意的一笑,收起魔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抱歉,我只是被吓到了。”

他的夜晚也难以入眠。他通常闭着眼睛在床上辗转反侧,疲倦的身体不停向他叫嚣着要休息,可脑子偏偏清醒得很。就算是睡着,一点动静——甚至是窗外的风声——就能让他从本就不深的睡眠中惊醒。惊醒之后,他常常睁着眼睛,在黑暗中也不知道看着什么,就这么睁眼到天明。运气好的时候,他会在黎明之前浅眠一会。

他不是没想过服用生死水。他之前用过生死水,但生死水太容易上瘾,赫敏严厉禁止他自己配药。战争刚结束的那一阵子,许多人因为生死水上瘾被送进圣芒戈,魔法部管控了几种配置生死水必须的材料,所有购买者必须向魔法部报备。这使翻倒巷倒卖生死水的商人陡然增加,当时已经是实习傲罗的罗恩和哈利抱怨过这件事。

——圣芒戈也不会随随便便给他开药而不问原因。已经毕业的他自然不能去波比·庞弗雷夫人那里开药。

缺少睡眠让他的精神状态更不好,而越来越差的精神状态让他每天越来越烦躁,即使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难以安心,好像什么东西都对他报以恶意,不让他安生。

他也不想这样,但入睡尝试通常以失败告终,他若是想要服用魔药,就必须去圣芒戈——而他不想去。战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圣芒戈里到处都是伤患,一到圣芒戈,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浑身是血的斯内普。

他明明可以救他。只要他那时候别像一个傻子一样呆在斯内普面前,或是记得他是一个巫师而不是一个麻瓜,他能想到比用手去捂斯内普的伤口更有效的方法。在知晓一切都真相之后,他更是懊悔,自己怎么没能救下斯内普——他认为自己可以更努力一些。

最开始的时候,不是他不想睡,而是一旦他闭上眼睛,就是斯内普在他眼前合上眼睛,珍珠白般的记忆和鲜血一样滚烫,烫得他血肉模糊。他几次从梦中醒来,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尖叫棚屋。他几乎是扑向前,想要去接住斯内普的记忆,或是按住斯内普的伤口。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暗与难过包裹着他。他抱着一团被子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空气,心绪难平。心脏不断撞击胸膛,仿佛催促他做些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愣愣地把自己尽可能和被子蜷在一起,似乎这样就能够离开噩梦。

当记忆里的斯内普终于大发慈悲地离开他的噩梦,不再频繁纠缠他时,他已经不再轻易入睡了。

长时间无法好好睡觉,加重了他的疑心。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撩动他敏感而脆弱的神经,迫使他做出攻击的姿态。

开始的时候,沉浸在喜悦之中的人们还理解救世主过激的反应,但时间一长,又多次被魔杖指着,即使是哈利的好友,也有些不悦。

“嘿,哈利,你到底怎么了?”罗恩·韦斯莱不记得自己第多少次被哈利用魔杖指着了。他拨开哈利的魔杖尖,没忍住用不满的语气说:“你的状态很不对。”

“哪有。”哈利知道罗恩说得很对,但他不认为这有什么,也不想承认自己状态很不对。他顺势收起魔杖。

罗恩没有因为哈利的沉默的暗示而放弃这个话题:“别说你被吓到了,兄弟。你已经这样大半年了,就是傻子也看出问题了。”

哈利生硬地说:“我没事。”罗恩对话让他觉得很烦躁——他觉得自己没问题。

“哈利,”赫敏·格兰杰认真的声音加入进来,哈利就明白事情不简单了,“你可能需要看一下医生。我的意思不是圣芒戈,而是麻瓜的医生。”哈利与罗恩同时面露不解,“哈利的状态很像创伤后应激障碍,麻瓜的一种心理问题。这在麻瓜界很常见。”

“麻瓜?”罗恩不觉得麻瓜能解决哈利的问题,也不觉得哈利的问题严重到需要看医生。

“是的。”赫敏已经有了计划,“我父母的朋友正好有相关的经验。应该这两天就能拿到预约,哈利你——”

“够了!我说我没事。”哈利突然粗暴地打断赫敏,他们怎么就不能听他的话呢?他明明就是没事!

赫敏皱眉:“哈利,你这就是有事了。你以前不会这么不耐烦。上个月,你的傲罗训练因为你多次误伤同伴而暂停;之前在陋居过生日,你因为乔治的玩笑差点对他施咒。”

赫敏的话仿佛揭开了他的谎言,让他下意识想要反驳。赫敏也不是容易退让的性子,她皱着眉,抬头看着哈利,眼中写着“我是为你好”。哈利当然记得他做过什么,而且他该死地记得金斯莱·沙克尔是如何语重心长地、委婉地、苦口婆心地劝他暂缓训练;他也还记得他尴尬地和乔治·韦斯莱相互道歉,一场生日聚会变得煎熬无比。

几分恼羞爬上脸颊,他刚想说什么,赫敏继续说:“就去看看吧,哈利。没事最好不是吗?就当是一次放松。”

“也许……去看看?”罗恩想了想,选择站在赫敏这边,毕竟老是被最好的朋友用魔杖指着,任谁也不会高兴,“没坏处不是吗?赫敏也是好心。”

哈利极其不想去,似乎去了就是坐实了赫敏的话。但罗恩与赫敏一起看着他,一直想到自己刚刚用魔杖指着罗恩,哈利做了个鬼脸,妥协道:“好吧。”好像这要了他的命。


——

麻瓜医生名叫大卫·布朗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黑发黑眸的他拥有一个健康的肤色。哈利进入他的办公室的时候布朗医生正在桌子前整理资料,低头书写的样子让哈利有些恍惚。

“请坐,波特先生。”布朗医生抬头,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请稍等一下。”他站起身把材料放到身后的橱柜里。

“哦,好的。”哈利耸耸肩。他坐在椅子上,努力让自己不要盯着布朗医生。

布朗医生先让哈利做测试,然后又问了哈利一些近况。哈利并不想告诉一个陌生人他的近况——特别是他经历了什么——言语之间的排斥显而易见。布朗医生表现出他的职业水平,并没有逼迫哈利说什么,哈利不愿意说,他也就跳过哈利的自陈阶段。

哈利只想着赶紧完成赫敏的预约后离开,没有注意到自己心不在焉的样子被布朗医生看的一清二楚。

“也许你可以去这里看看。”布朗医生递给哈利一张宣传单,“这是一个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互助小组。”他笑着说,“有时候,一个理解你的朋友比一个医生更有用。这是我的一名患者组织的,意在各个方面帮助相同境遇的人。你知道,有很多人负担不起昂贵的诊疗费用。”布朗医生笑了笑,“当然,我也期待我们的下次预约。”

哈利看着布朗医生的黑色眼睛,他不知怎么违心地接过传单:“嗯。”

不会有下次。哈利告诉自己。

他决定出门就把传单丢了。


——

哈利最终没有丢掉传单。他拿传单给赫敏交差,打算糊弄赫敏,他会去互助小组,让这件事到此为止。他没想到赫敏对这件事上了心,鼓励他去参加互助小组。而金斯莱表示,在他确保不会误伤同事之前,不能恢复他的傲罗训练。

哈利几分恼火且心不在焉地答应了赫敏与金斯莱,并决定自己决不会去互助小组。

无所事事的哈利第一次感觉到了无聊。虽然父母和小天狼星·布莱克留给他的金加隆足够他不工作而生活好一阵子,但他一直以来以傲罗为目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倒不是他在意傲罗这份工作,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且,看着别人都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只能加重他的烦闷。在霍格沃茨的六年,他和伏地魔与食死徒纠缠不清,他的生活忙碌而惊险。他成年后,倾注所有的精力来消灭伏地魔。当已经习惯了繁忙与刺激的他被丢进一个安逸且无趣的漫长日子里,他是感觉浑身不对劲。

特别是闲下来之后,他更容易被战争中的回闪所困。

他不是不想好起来,他也不想一遍又一遍重复苍白无力的道歉,面对人们越来越戒备的眼神,他也会受伤。在他看来,罗恩与赫敏分明也开始因此与他有了隔阂。

真是去这个互助小组都比待在格里莫广场12发霉有意思。他溘然想起被他不知道遗忘在哪个角落里的传单,甚至不记得传单是否还在。他翻箱倒柜地找了好一阵子,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被他揉成一团的、有些落灰的、和一些杂物混在一起的传单。

他摊开传单,上面的电话号码以为长期的折痕有些磨损,幸好,电话号码还是可以看清楚的。

哈利找赫敏借了手机,拨通了传单上的联系电话。

“喂?”接电话的男人声音沙哑,听起来像是像是老旧的木门因为年久失修而吱呀作响。

“我是哈利。布朗医生向我介绍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互助小组。”

对面的男人只是说了时间和地点,就挂了电话,连自我介绍也没有。哈利当即愣在电话前,好一会才回过神,耳边是急促的“嘟嘟嘟”,他连忙也挂掉电话,好像多接通一会就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他妈的——”

他觉得他明白男人为什么不在医生处专门接受治疗,而自己搞了一个互助小组。梅林的胡子,这臭脾气,不给被医生赶出去啊?怕是这个小组也没几个人——谁想面对一个坏脾气的男人?

哈利心里当机立断决定不去了。

可当离男人告诉他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却没有原来那么坚定了。

该死,他真是太无聊了。他真想把丽塔·斯基特那个大嘴巴的甲虫拿来熬成魔药。梅林知道这个女人从哪里得到了他的近况,一篇谎言与真相参半的报道随着《预言家日报》一起飞到英国巫师界的每个角落,几乎是每个人都格外在意他的行为——虽然原来人们也很喜欢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被用一种小心翼翼又几分害怕的态度盯着,好像他真的会随时随地因为一点点风吹草动而跳起来杀人一样。他把《预言家日报》烧成灰烬,气愤地倒在床上。

他现在真的不能出现在巫师界了。

好像全世界都和他作对,要他去参加互助小组。他不想这么做。从他一出生开始,就被人寄予厚望,要和伏地魔抗争,而他真的一步一步按照人们的期待走向他的未来。从对抗伏地魔到成为傲罗,没有一步不是因为被人所的期望。他不想这么做了。

他应该做他自己想做的,而不是别人期望的。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脾气真的如同赫敏所言,越来越不好,只是把这一切归于人们对他生活侵犯令他恼火。

他知道赫敏是好心,但他不想要。

为什么他不能自己对自己的生活做主?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烦躁地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哈利想起了斯内普的记忆,里面的斯内普似乎也曾如此,在莉莉·波特死亡之后,哀恸得自暴自弃,如同受伤的野兽,独自蜷缩在黑暗之中,任由伤口腐烂,直到邓布利多告诉斯内普,起来,去赎罪。

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要去。

他要好起来,给斯基特那个女人一点颜色看看。


——

哈利如约来到互助小组。地址是一处在伦敦郊区的房子。房子孤零零地立在一片看起来像是荒地的地方,似乎周围只有这一栋房屋。地面坑坑洼洼,杂草丛生。哈利时不时能看到一些破碎金属碎片。碎片看起来年代久远,已经布满锈迹。

哈利不喜欢这里。即使这里看起来比阴暗的格里莫广场好多了,他也不喜欢。一种孤寂的、被遗忘的、沉默的感觉在他心里疯长,好像一只摄魂怪抓住了他。

他打了一瞬间的退堂鼓。越是走近,他越能感受到这里的荒芜。院墙上满是岁月斑驳的痕迹,哈利觉得有些痕迹不像是年久失修,像是火烧之后的痕迹。墙内外的杂草快有半人高了,因为杂草的掩盖,他几次踩到坑里去,差点摔了。等他敲开在他看起来几分像鬼屋的屋子的大门,他发现似乎只有他和男人。

哈利第一眼就注意到开门的男人的大鼻子,鹰钩鼻让脸色本就不太好的男人看起来乖戾又危险,是在街上会吓哭小朋友的那种人。男人棕发蓝眸,短发看起来剪得很随意,也没有怎么好好打理。大概是男人的头发本身比较柔软,没有像他那样怎么打理都看起来像是一窝稻草,男人的头发看起来只是有些乱。男人板着脸,让哈利一下子就想起来麦格与斯内普那样不好对付的老教授。他穿着有些老旧的衬衫和长裤,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进来吧。”男人和电话里一样言简意赅,好像多说一个字会要了他的命。不过,他的嗓子听起来比电话里的更加沙哑,不注意去听,哈利几乎要错过男人说话。

他跟在男人身后,走过一条被人硬踩出来的路。

“这栋屋子是伦敦大轰炸时这一片地区唯一保留下来的建筑。”男人嘶哑的声音磨着哈利的心,“围墙和屋子后来被修复过。”

哈利点点头。他不怎么了解麻瓜的历史,其实不太明白男人说了什么,但他明白,这大概也是什么战争的幸存地。

“今天只有我们。”男人的话让哈利死心,他要和这名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得男人待上一阵子,“你可以随时离开。”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哈利一眼,好像看穿了哈利的心思。

哦,这真是太好了。哈利现在就想离开。但来都来了,这么就走了真是太没面子了。哈利决定留下来看看。他说:“好的。”

屋里子的陈设也非常简单,一进门是一张大沙发和桌子,许多椅子靠在墙角。

“会选择来这里的人,要么是没钱接受正规治疗,要么已经病情慢性化,没有痊愈的希望。”男人用“病情”来形容哈利的情况,让哈利不太舒服,他忍着没有发作。男人接下来的话让哈利更不舒服了,好像他无可救药了一般。顿了顿,男人低声说:“要么是逃避病情的人。”

哈利这下觉得自己更不喜欢男人了。他才没有逃避,他才没有病。

“我们在这里主要是分享自己这一周的生活,或是自己经历过的不幸,亦或是自己对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经验。我们提供一些非正规的医疗帮助,不保证效果。我并不是组织者,在互助组里负责联络与场地。这是我家。”

哈利敷衍地点点头。

“你可以称呼我为约翰。”

“我是哈利,我在电话里介绍过了。”哈利干巴巴地说。讲真的,他来的路上就对此不抱希望,见到男人之后更觉得自己只是在浪费时间。

“哈利。”男人沙哑的嗓音让哈利抖了一下,好像有一只蛇在他后脊梁骨上爬,“你打算现在开始,还是等后天正式向大家介绍你?”

“还有其他人?”哈利没管住自己的嘴。

“有。”约翰简单地说,“如果你要退出,和我说一声就行了。”

“我想问一下,组织者是谁?”哈利想要尽可能减少和男人的交集,在男人身边让他感觉到一种压抑——他很不喜欢男人说话的方式,不得不用心克制自己的舌头,“我可以直接和他说。”

“你应该学会听别人说了什么,而不是自作主张。”男人瞬间压下嗓音,这让哈利想起斯内普生气的模样。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头与约翰对视,幸好理智及时制止了他的下一步。

这只是一个麻瓜陌生人。哈利不断告诉自己。

“好吧。”哈利感觉自己吃了一大口鼻涕虫的粘液。

“放松,哈利先生。”约翰假笑起来,“别紧张,我不吃人。”

哈利做了个鬼脸:“也许吧。”

“那么,你今天想谈谈吗?”约翰双手抱胸,靠在沙发边。他的上半身陷在阴影里,让哈利看不清他的发色与瞳色。恍惚间,哈利觉得自己看到了斯内普。

哈利本想说“不”,但话到了嘴边,在看向男人的时候变成了:“谈谈。”

“只有红茶。可自带饮料,禁止酒水。”约翰走去泡茶,“几块糖?”

哈利没有喝过加糖的红茶——虽然这是英国人的最爱之一——他又不想显得自己很无知,或是很奇怪,想了想说:“三块糖。”

男人给哈利加了三块糖,自己的那杯加了一块。事实证明,这杯红茶甜得让哈利差点一口吐出来,但他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老实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哈利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不到说什么可以不说。”约翰抿了一口红茶,“大部分人在第一次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许多人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包容他们,不会觉得他们有病的地方。”

“你呢?”

“这不是我们今天的话题。”约翰比哈利预料的更难对付,“你是今天的话题。”

哈利抱怨:“这不公平。我也不了解你。”他觉得他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舌头了。

梅林啊,这男人真是太让人火大了。

“我们是来互助的,不是来交朋友的。了不了解我并不重要。”

哈利不明白这有什么不一样。

约翰看出了他的疑惑:“在这里没人好奇你是谁,没人在乎你经历了什么。你可以说任何你想说的事情,不想说可以闭嘴,就让大家看清你的样子。”

哈利觉得约翰的口吻很不耐烦,好像他笨得无可救药。他不明白,为什么约翰说话总是好似带刺,仿佛不隔应人一下就不舒服。

“那就这样吧。”哈利觉得他需要马上离开,不然他可能和约翰吵起来。

约翰什么也没说,只是放下茶杯,给哈利开门。

离开约翰家的哈利立即回到了格里莫广场,把自己丢在床上。他扑在松软的被子上,整个人好似解脱一般。他深吸一口气,翻了个身,仰面躺着。

他想好了,直接和约翰说,不去了。

但他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电话。正好明天是正式聚会,约翰肯定在家,他再去一趟和约翰说一声就好了。

第二天,当他来到约翰家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六个人了。三个人分别坐在三张椅子上,坐在房间的不同位置看书,有两个人在沙发上聊天,一个人正在泡茶。

“进来吧。正好,就差你了。”约翰对他说。

哈利到嘴边的“我是来告诉你,我不来了”一时说不出来。房间内的其他人停下手头的事情,看着约翰领着一名非常年轻的年轻人走进来。哈利注意到,房间里的人年纪相差很大,有两人已经头发花白,其他人看起来也是三四十岁的模样。

他心里的格兰芬多推了他一把。他清清嗓子:“我是哈利。”

其他人陆续介绍了自己。如同约翰说的那样,没有多少人对他感兴趣,看书的三人很快把注意力转回书本,剩下的人见哈利不打算说什么了,也重新回到之前的事情中。这让哈利松了口气。

他不想要关注。这正好。

但他想走。他走到约翰身边,刚打算和男人说他以后不来了,却因为另一个人的靠近差点跳起来,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出被他藏在袖子里的魔杖。约翰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肩膀,让他没能抽出魔杖。

那人其实也没有靠的很近,而且他走近的时候已经发出了一些噪音,哈利因为注意力都在约翰身上才没有注意到对方的靠近。但他看到哈利的反应后立即后退,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危险。对方见哈利放松下来,放下手,走到桌边,用白瓷碟子装起一些饼干,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看书,仿佛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再自然不过。

哈利心里闪过一丝感激——他真不知道他要是抽出了魔杖,他该如何解释。

面对哈利眼中的疑惑,约翰说:“这里的人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患者,他们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

哈利突然不想走了。

“你可以借书架上的书,不能带走,别弄脏了。”约翰好像没看出他的纠结,“离开之前记得收拾好自己活动区域的卫生。”

哈利走到架子上,随便抽出一本看起来很有意思的小说,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靠窗的位置阅读起来。他没有看过麻瓜小说,很快被里面的内容吸引。

这一天过得很快,剩下的时间也过得很舒服。哈利好久没有体会到这般轻松惬意。虽然人们走动的动静依然会吓到他,但没有人会用埋怨与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他们只是继续走过哈利身边。也没人在乎他做了怎么,哈利觉得要是他拿出魔杖要变魔法,他们可能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怪,却让他觉得开心。没人知道他是救世主,没人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好像惧怕他失手杀人。

哈利认识了布鲁斯。最开始吓到他的人。三十岁出头的布鲁斯是一次地震的幸存者,总是紧张兮兮,即使在这里,他也很难完全放松。哈利注意到布鲁斯是所有人中最喜欢说话的人,他试图和所有人聊天,别人不理他,他就自己回去看书。

“但这里好多了,至少没人喋喋不休地告诉我,你神经过敏。”布鲁斯耸耸肩,“别看约翰整天板着脸,说话也不好听,但约翰人很好的。他承担了互助组的大部分工作。”

哈利只是点点头。斯内普的事情让他明白了这个道理。

布鲁斯在互助组有三年了。和布鲁斯熟悉之后,他告诉了哈利一些事情。

互助组最早的组织者是六十岁的史密斯先生。他的父亲是越南战争的老兵,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患者,而他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这是史密斯先生建立互助组的最直接原因。约翰是半年前来到互助组的,那时候史密斯先生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约翰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强。用史密斯先生的话说,约翰是他见过最严重的患者,但也是恢复最快的患者。之后,约翰一直协助史密斯先生组织互助组的活动,直到前一阵子史密斯先生的孩子把他接到美国,约翰接手了互助组。

——虽然约翰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互助组的组织者,只是代为管理互助组,但所有人都知道,没有约翰在组织互助组,互助组就要散了。布鲁斯补充。

看起来约翰先生是一个好人。哈利想,心里对约翰产生几分好奇。

约翰大部分时间自己坐着看书,时不时在旁边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会习惯性皱眉,薄唇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好像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骂人。哈利注意到约翰写字很快,不一会就写满一张纸。

期间,约翰抬头看了一眼哈利,后者冲他笑了一下。约翰看起来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重新埋头在自己的事情中。

活动结束的时候,约翰递给布鲁斯一瓶深棕色的液体。

面对哈利好奇的目光,布鲁斯说:“这是约翰配的安眠药。他以前在中国呆过一阵子,这是那边的药方。”

“为什么不去医院?”哈利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不了解麻瓜医学,更不了解中国的麻瓜医学,只是这安眠药让他想起了魔药。

布鲁斯坦然地说:“我需要的剂量太大了。”

这一次,哈利聪明地没有继续追问。

看着约翰对布鲁斯嘱咐用药剂量,哈利福灵心至,对约翰说:“约翰,我也想要一点安眠药。”

布鲁斯笑起来,约翰则有点惊讶。

几乎没有思考,约翰说:“好,跟我来。”

哈利没有注意到布鲁斯的惊讶。他跟着约翰到了书房。约翰从旁边拿起一个本子,说:“说说你的症状。失眠多久了?做梦吗?以前服用过什么药物……”约翰说了一长串问题。

哈利以为约翰会直接给他药水,现在看来,他要是不回答约翰的问题,也是拿不到药水。好麻烦,在哪里都需要他回忆那些夜不能寐。他不愿意回首那些夜晚,他一个人醒来枯坐,满心都是斯内普。

想起斯内普,哈利心里一阵绞痛。

在哈利迟疑的时候,约翰屈起手指敲着桌面,一下的声音催促着哈利。等了一会,约翰合上本子,看起来不打算在这里和他耗着了。

反正约翰也不知道巫师的那些事情。心里渴望睡一个好觉的念头与侥幸说服力他。哈利在约翰准备离开之前说:“我有大半年不能睡好觉了。”他不知道这话这么容易就说出来了。

“具体开始时间。症状。”约翰重新翻开本子,抽出一支钢笔。他声音冷静,和布朗医生很像。

“去年五月份吧……具体日期不记得了。”哈利肯定自己会记得那一天,到死都会记得——五月二日,胜利到来的日子,也是斯内普死亡的日子。显然,魔药大师不愿意如此轻易地放过他,那些梦几没让哈利喘口气。

“晚上噩梦,回闪……嗯……后来就睡不着了。”

“回闪是有关具体事件的吗?”

是斯内普反复死亡在他面前。哈利狠狠把冒出来的画面塞回大脑深处。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突然呼吸粗重,而约翰握笔的手更加用力,好似和他一起紧张起来。

哈利定了定神,回答:“是的。”

约翰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把视线移开:“服用过什么药物吗?”

“有……”哈利不知道怎么就说了,他大脑飞快为他填补了这个纰漏,“不记得药名了。”

约翰又问了几个问题,看起来想要确定哈利的睡眠状况到底有多么糟糕。他看着哈利:“下次活动来拿药。”

哈利脱口而出:“不可以现在吗?”

约翰没有看他,难得给出一个解释:“我需要时间配药。中药材在英国并不好买。”

“好吧。”

离开的时候,哈利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


——

约翰的药很管用——除了和魔药一样不让人讨喜的味道,效果比哈利自己熬的生死水好多了。哈利对约翰心生感激,他多少日子没能睡一个好觉了。一觉睡到天亮的感觉真是太让他怀念了。看来这个男人真的和布鲁斯说的一样,嘴硬心肠软。

大约是休息得不错,哈利最近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好多了,没有那么神经紧张了。他甚至向金斯莱提交了恢复训练的申请。金斯莱综合考虑了哈利的情况,恢复了哈利的傲罗训练。哈利加大了自己的训练量,希望自己可以早点加入傲罗。

在互助组的活动中,一进门,哈利迫不及待地告诉约翰,他的药很效,他已经可以恢复工作了。

约翰哼了一声:“别高兴太早。你最好远离那些高强度、不分昼夜、危险至极的工作,不然没人救的了你。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而不是迫不及待地加重我的工作量。”

哈利对约翰的话不以为然,他没有注意到,傲罗工作符合约翰的每一个形容词。他说:“我有数。”

约翰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下一周的药交给哈利,嘱咐他一定要按时服用。

傲罗训练不分白天黑夜——黑巫师可不会管你什么时候才有精神——这让哈利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他才规律没有多久的作息被打乱,为了保证训练时间的精神,他停了安眠药。结果,他的精神一落千丈,决斗训练时精神恍惚,没能躲开同事的魔咒,被击中后他下意识以为自己受到了食死徒的攻击,瞬间高喊“除你武器”。魔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把对练的同事甩到墙上,晕了过去。他也因为魔力失控和疲惫昏了过去。


——

哈利醒来时,盯着圣芒戈的天花板发呆。他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身边的高跟鞋脚步声让他警觉地跳起来,可他没什么力气的身体背叛了他,让他滑稽地跌倒在床上。

他这才看清,进来的是赫敏。赫敏扎着高马尾,穿着傲罗办公室的工作制服。哈利知道,要么是赫敏急匆匆赶来,要么是公事公办。

赫敏看着他,满眼的不赞同。

时任傲罗主管秘书赫敏告诉他,他的训练被暂停了,短期不会恢复。

好吧,是后者。哈利已经料到了结果。

“哈利,你太勉强自己了。”赫敏忍不住责备,但她软了语气,“你看起来糟糕透了。”

哈利眼冒金星:“哦,我只是……”该死,他觉得自好像被巨怪打了一闷棍,脑子晕得连话也说不清楚。

“别只是了。”赫敏皱眉,“你的搭档需要在圣芒戈住上两天。”哈利心里一阵内疚,把继续辩驳的话咽下了。赫敏变出一面镜子,正对着哈利的脸:“你看看你的脸色。”

“我……好吧。”哈利知道自己的解释不会让赫敏满意,他也确实没什么力气与赫敏争辩。他选择不看镜子里两眼乌青,眼睛黯淡无光、脸色惨白得和幽灵有的一拼的自己。

从圣芒戈回家的哈利打算服用约翰的药好好睡一觉,一掏口袋,发现药瓶碎了,里面的药水流光了。哈利懊恼地“嗷”了一声,选择直接倒在床上。

算了,直接睡吧。应该也没事。哈利侥幸地想。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在小事上向来不太好。

他勉勉强强入了眠,可梦中斯内普如期而至。一身黑袍的男人在黑暗的房间里愤怒地说着什么,异口同声的“除你武器”让男人摔在墙上昏迷不醒。

“不——”哈利惊坐而起,扑向只存在于记忆里的斯内普,结果当然什么也没有抓住,“不要——”他听出了梦中自己的声音,“不要……”他在黑暗中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上面沾满了斯内普的鲜血——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尖叫棚屋。

来自三年级期末的记忆缠上了他,赫敏的话也悄然加入。人们畏惧的眼神和窃窃私语般的指指点点在此记忆中冒出来,仿佛是一株魔鬼网,紧紧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呼吸。

他有一瞬间的后悔,觉得自己应该听约翰的话。

他拿起日历,上面被红色圈画出来的日子在黑暗中格外明目。幸好,明天就是下一次互助组的活动了。他可以得到新的药剂。

第二天,他早早来到约翰家。站在约翰家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他是不是来得太早了。天才蒙蒙亮,就是素来早起的鸟儿也还在睡梦之中。他犹豫着是否应该过一会再来时,约翰开门了。

男人黑着脸打开门,好像被从床上吵醒一般,毫不掩饰自己的恼怒:“进来吧。”

“抱歉……我可能来得太早了。”哈利屈起食指挠挠脸颊,“可能”一词就是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地说得异常小声。

“来了就别闲着。”约翰把扫把塞进哈利手中,“打扫去。”

哈利乖乖去扫地,期间不停打着哈欠。

“药没有用了?”约翰注意到哈利精神不振。

“有。”哈利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约翰的起床气听起来也还没有过去,“呃……我搞丢了剩下的药,有几天没睡好。”

约翰皱眉,看起来像是在审视哈利是否说谎。要是原来,约翰这么怀疑哈利的话,哈利肯定心生不满,但这一次是他理亏,又兼自己实在太累了,没太在意约翰的眼神。

“你应该和我说一声。”约翰走到哈利面前,打量了一番青年疲倦的神色,“过来。”哈利放下扫帚跟在约翰身后。他在沙发坐下,约翰走去泡了一杯蜂蜜水给他,“有几天没睡好?”

温热的蜂蜜水让哈利的心暖烘烘的。他说:“就一天。”这不算谎话,前几天是因为傲罗训练,压根没怎么睡。

“别说谎。”约翰沉声。

“好吧,三天吧。”哈利觉得蜂蜜水太好喝了,他因为暖和的胃而舒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两天是因为工作。”

“我说过你要好好休息!”约翰恨铁不成钢地说。

自觉理亏的哈利朝杯子里吹了个泡泡。他以为没事。

“好吧好吧。”约翰站起身,“还有至少一个小时其他人才会来,现在睡一会。”

哈利刚想说“我睡不着”,约翰就把一瓶药剂放在他面前:“五毫升。”

“哦,谢谢。”哈利照做。蜂蜜水的甜很好地冲淡了药剂的苦味,他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上残留的甜味。

“来吧。”约翰带哈利到了里屋,把他推到床上,“睡一会。”

倒在床上的哈利愉快地陷入睡眠。


——

一觉醒来,哈利觉得神清气爽。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满足地打了个哈欠。

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不听话的头发,整理好了床。他想,这是客房吗?可房间里有两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桌子上放着书本和笔,还有一个马克杯,看起来又不太像客房的样子。

答案呼之欲出,哈利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

他走出去的时候,布鲁斯已经来了,正帮着扫地,他和哈利打招呼。哈利想起之前自己没扫完的地:“嗨,布鲁斯,我来吧,你——”

“好啦好啦,我已经扫完了。你去看看约翰忙完了没有吧。”

哈利点点头,快步走到厨房,差点和往外走的约翰撞在一起:“约翰,哦,谢谢你。我睡得很好。”他退了一步,从约翰手中接过盘子,“给你添麻烦了。”

约翰喷了喷不满的鼻息:“觉得自己给人添麻烦了好好休息。”

哈利听出约翰的关心,几分苦涩地说:“我会的。”他短时间内是不要想回去继续训练了。

“去泡茶,布鲁斯带了茶叶。”

哈利觉得约翰挺有意思的,别扭的关心,口是心非,可在乎是实打实的。这一次活动之后,他特意留到最后一个离开:“约翰,今天真是谢谢你。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约翰撇了他一眼,继续收拾桌上的物品:“给我省点心就好了。”

哈利笑起来,从约翰手里接过茶杯:“我会的。”


——

下次活动时,哈利给约翰带了他做的点心。

约翰眯着眼睛,盯着门口满脸笑容的哈利:“又是一个大清早,这么迫不及待?我以为我的药应该还好?”

“是的。你的药很好,很有效,我每天都按时按量服用了。”哈利已经把他最开始对互助组的厌恶丢到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了。他不会说,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就为了给约翰做饭。听约翰这么说,哈利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是早了一些。哈哈——我可以进去吗?我带了三明治。嗯,你可以当做你的早餐。”

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上探出头,半个天还是紫色的,说是睡觉时间都不为过。

约翰叹了口气,让哈利进屋了。哈利笑得更灿烂了。

互助组来了一名新人。新人看起来非常不愿意待在这里——这让哈利想起了最初的自己——他满屋子转悠,时不时弄出一些动静。布鲁斯和另外一个人把椅子一起挪到角落里,哈利被他吓了好几次。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自制力几乎要崩溃了:“你能不能安静一些?”他在又一次被吓到之后,他忍无可忍,他差一点就要施咒了。

哈利说话的第一时间,约翰就走过来了。他挡在哈利和那人之间。

那人气呼呼地说:“嫌我烦就让我走。”他原本想瞪着哈利,但约翰挡住了哈利,约翰又比他高小半个头,气势上的差距让他别开眼睛。

“互助组有互助组的规矩。你如果要挑事,很遗憾,我只能按规矩办事,让你单独待着。”约翰挑眉,“或许你可以试着安静至少半个小时,做一些符合你的年龄的事情?你既然认为自己没病不该在这里,为什么不证明给我们看?还是说,你只是在嘴硬?”

“好,你等着!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没病!”那人跺着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约翰转身:“你还好吗?”他的手按在哈利肩上。

哈利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但约翰没有把手拿开。

“我没事。”哈利调整呼吸,他在约翰站在他面前的一瞬间从紧张放松下来,他逐渐感觉到肩上的手带给他的分量,“只是有点紧张。”

约翰点点头,不留痕迹收回放在哈利肩上的手。


——

之后,哈利去互助组的时候每次都是第一个到,也是最后一个离开。他带着诱人的早餐,笑嘻嘻地敲开约翰的家门,在男人几分嫌弃又无奈的表情中进入约翰家中。早餐之后,他们一起为接下来的活动做准备,在活动结束之后,他多留了一会,帮约翰做最后的整理。后来,他们一起吃晚饭。约翰虽然对他的自作主张报以强烈的嫌弃,但哈利明白男人没有真的嫌弃他的提议。

他也会被约翰吓到——梅林,那个男人走路真的没声音,好像柔软的绸缎滑过空气一般——但男人的反应很快,一下子按住他,在他条件反射拔魔杖之前就让他看清没有危险。约翰偶尔也会为他准备早餐,默许他借走明明不允许带走的书籍。

他也睡得很好,约翰开始逐渐减少他的药量。开始的时候,他有些睡不好,大早上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天还没亮就跑来约翰家门口。被吵醒的男人盯着一脸的怒气,喉头上下滚动,看起来在努力让自己不要怕口大骂。哈利低着头,心里责备自己的莽撞。

“抱歉……我睡不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来找约翰,只是下意识想要找约翰,好像约翰可以解决他失眠的问题,又或是他只是单纯想在这样失眠的夜晚找一个人陪着,而约翰是他的第一个选择。

最后,约翰什么也没说,把哈利推到房间里,按在床上。高大的男人站在床边,拿走他的眼镜,把被子丢到哈利身上。哈利一触到枕头就好像被人施了一个昏睡咒,连外衣也没想着脱,在温暖的床垫里打了几个哈欠,沉沉睡去。

醒来后,他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他在约翰留宿的日子多了起来,约翰特意收拾了一件空房间给他睡觉。

某一次,他睡眼惺忪地看到约翰在准备早餐,一股冲动让他走到约翰面前,给了男人一个早安吻。男人的惊讶落入他眼中,他瞬间清醒过来,心脏跳得飞快,急急忙忙想要解释,可他什么也说不出。男人似乎抿着唇思考了一会,也给他一个早安吻。

从这个吻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开始明目张胆地、频繁地来找约翰。他甚至得到了约翰给他的钥匙。

尽管男人的原话是“来了就自己进来,别吵我睡觉”,但哈利准确理解了男人话中的意思,开开心心地给了约翰一个吻。男人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加深了哈利的吻。闭着眼睛享受的青年没有看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纠结,只是在男人搂住他的腰的时候,配合着靠近男人。


——

他发现自己更了解约翰了。

沙哑的嗓音是因为喉咙受伤——哈利看到了约翰脖子上的伤。他看到浅淡的伤痕的时候,男人很紧张,哈利觉得是男人不喜欢把伤疤展示给别人。这让哈利觉得自己特殊,一股淡淡的喜悦在心中蔓延。他情不自禁地吻上约翰的伤疤。

约翰是自由撰稿人,什么都写。哈利看过约翰的手稿。对方的字体瘦长,笔锋锋利,哈利莫名觉得对方适合做一个刻薄的评论员,对一切挑三拣四。他为自己的想法笑出来,换来对方的一个挑眉。

约翰家有一个地下室,里面放着约翰采购来的药材。哈利不认识其中的大部分——在他看来,一堆树根和枯草没有什么区别。

他也告诉约翰一些事情,关于他的霍格沃茨生活——他隐去了魔法,留下一个私立学校的伪装。他讲他最好的朋友们,讲他的师长,还有让他心情复杂的斯内普。每每讲到斯内普时,他都会难受得喘不过气,而约翰会揽住他,纵容他蜷在身边,紧紧靠着彼此。

“没事了,哈利,没事了。”约翰每次都会这么安慰他。沙哑的嗓音因为轻声而变得微不可闻,好像一声叹息。


——

“哈利,你最近看起来好多了。”来格里莫广场看望好友的罗恩与赫敏发现哈利神采奕奕,哼着不知道什么曲子在厨房忙碌。

“也许你很快就能和我一起出任务了。”罗恩兴奋地说,“你不知道,上一次追捕黑巫师可刺激了。”

听罗恩一提,哈利迟疑了一下。他头一次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少了那些惊险与刺激,稳定的生活也很充实。罗恩激动地说着他的任务,没有注意到哈利已经神游天外。赫敏看出了哈利的走神:“哈利,我觉得你应该重新考虑你的职业。”

罗恩不解:“为什么?哈利做傲罗挺好的,哈利也一直想要成为傲罗。”

“我的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哈利没有一点反感,“也许不适合傲罗。”

“诶?”罗恩没想到哈利这么说,“你不打算做傲罗了?”

“也许吧。”哈利也不是这么想放弃傲罗,“你之前说到哪里了?你说你……”

罗恩的注意力很快回到惊险刺激的傲罗任务上。哈利的思绪却是越走越远。他想起了和约翰在一起是多么轻松;想起他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对方;想起了他们的亲吻充满激情。他喜欢,他享受,他不愿意放弃这份安稳与感情。

也许他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他的未来。


——

“怎么了?”

约翰第一次在晚上被哈利敲开门。站在屋外的青年见到他的第一时间亲吻上来,双臂缠上他的脖颈,灵活的舌头急切地好似想要找寻某种安慰。约翰一边搂住哈利,一边把青年迎进屋内。

一吻结束,哈利并不撒手:“约翰,你的未来有我吗?你考虑过吗?”

“你怎么了?”约翰抱着哈利,低头便见青年眼中浓烈的感情。他避开哈利的眼睛。

“我朋友希望我回去工作。但我不想。”哈利抱着约翰的一只胳膊,整个人倚在约翰身上,“我觉得在小组这里很开心。回去工作的话我可能就不能来了。”

约翰沉默了一会,语气沉重,沙哑的嗓音像是从远方而来的一声闷雷:“你最初为什么想来?”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他。他看着约翰的蓝眼睛,松开了手。约翰却握住他的手臂,不让他抽手:“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哈利看着约翰的眼睛,蓝眼睛里只有他。他只要稍稍向前,鼻尖就能和约翰的鼻尖相遇,他们的呼吸和心跳完完全全被对方所感知。

约翰松了手,让哈利感到一阵失落。他离开哈利一段距离,双手抱臂,冷冷地说:“如果你觉得要工作就再也不来了,你现在就走。”男人声音很稳,但哈利的心在颤抖。

哈利猛地醒悟,抬头,吻上约翰。比之前的吻更加用力,仿佛这样就可以驱散心中的不安。最初,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对付赫敏,喜欢上约翰完全是计划之外的事情——

去他妈的分开。他会找到办法的。


——

哈利发现约翰金发的发根处是一小节黑发。因为约翰比他高,他看不见约翰的头顶,以至于一直认为约翰是金发。可巧这天约翰坐在书桌前写稿子,他端着红茶走进来,一下子看到了约翰的头顶。

哈利的大脑宕机了好一会,恢复运作之后,立即为主人把面前男人的样貌配上黑发,头发也变作齐肩。约翰的形象无限和他心里最难以言说的人重合,那双湛蓝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作黑色。

更多的线索被串联起来。嘶哑的嗓音与脖子的伤,几分瘦长的字体——他应该认得的,混血王子的字体。

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的心在颤抖,他不敢相信——也可以说是不愿意相信斯内普还活着。斯内普他妈竟然敢活着——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呼吸急促,宛如陷入之前那些噩梦之中。

不可能——

他苦苦挣扎在对方的死亡之中无法自拔,日日夜夜的噩梦都是斯内普,他竟然敢活得好好的,敢就这么出现在他身边,这么理所当然地看着他的笑话!

他手中地茶杯摔在地上,洁白的陶瓷碎了一地,红色的茶水带着热气四处蔓延,好似心中无法阻止的流血。约翰因为声音抬头,对一地狼藉皱眉。

在哈利脑海里,约翰完全变作黑发黑眸的斯内普。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斯内普?”

约翰带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双唇紧抿,眼中是几分懊恼——他显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嘴里咒骂了一句。哈利完全已经肯定他的猜测——面前这个人就是他妈的斯内普。他的心有一部分在为斯内普活着的事情欢呼,另一部分为斯内普的隐瞒而发怒,两股情绪撕扯着他,让他难受得想要大喊大叫。他迫切需要发泄——

“斯内普!”他双手按在椅子的靠背上,几乎和斯内普挨在一起,“你他妈是斯内普!”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受伤的抽泣,“你他妈还活着!”

约翰似乎是认命了,用一种烦躁而恼火的语气说:“你该走了。”他强硬地站起来,哈利撑在他身侧的双臂死死抓着椅背不愿退让,这让他们诡异地呈现出一种近似与拥抱的姿态。

“回答我!”哈利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他怒火中烧,气得发抖,“你是斯内普!”

斯内普没有看他的眼睛,干巴巴地回答:“是。”

“不要骗我。”哈利不知道自己声音抖得如同冬日毫无生气的枯叶。他也不知道他想问什么。是不要骗他,斯内普还活着;还是不要骗他,斯内普没有死?他死死盯着斯内普,那张脸越来越熟悉。

他怎么能忘记斯内普的鹰钩鼻?他怎么能忘记斯内普总是拧着的眉头?他怎么能忘记斯内普消瘦且苍白的脸?他怎么能忘记斯内普那一点也不讨喜的说话方式?怎么能忽略对方在药剂方面的才能?怎么能这么天真地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男人甚至没用什么心思掩饰自己。

哈利突然觉得自己好傻。他尖笑了一声:“我真傻,真是瞎了眼。你只是改变了发色与瞳色……我以为你死了,结果你……你就这么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愤怒、恼羞、失望与难过充斥着他的心,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丑。言罢,他满眼受伤的看了一眼斯内普,幻影移形离开。

巨大的空气爆破声带走了房间里的生气,留下了长久的沉默。


——

斯内普并非无动于衷。在电话里听到哈利的声音的时候——虽然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他依然认出了哈利的声音——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哈利。直到青年站在他面前,他才确信梅林真的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他故意用会挑起哈利怒火的说话方式——他太了解哈利了,知道青年一定会生气,然后不会再来,这样他们就能不再有交集,相安无事地过完各自的人生。但哈利一如过去那般令他出乎意料,格兰芬多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当哈利用信任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那些把哈利推开的计划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他的心催促他照顾哈利。他给哈利配药,一次次给自己和青年再次见面的借口。他一方面想要赶紧结束这荒唐的一切,告诉自己,这对他们都好;另一方面,他想要留住哈利。

他几次想要狠心断了联系。以谎言而存活的双面间谍少有地想到了诚实。他害怕真相会撕碎他,一面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觉得哈利迟早会回到巫师界,这时候,他马上离开就好了;一面他被痛苦与懊恼折磨,一个微弱的声音催促他坦白,不要让谎言无可挽回。

第一次与哈利接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这是梅林对他的惩罚。

他一直等着另一只鞋子掉下来,结果,这只鞋子把一切砸得粉碎。

哈利走了。

欺骗果然什么也留不住。他早就知道了。他看了看本子上改进的魔药药方,写了一半的药方被钢笔的墨水污染,而黑色的墨水还在不断蔓延。


——

哈利觉得自己肯定是傻了,前一天才因为斯内普的欺骗而痛苦,回家之后把斯内普给他的药水炸得粉碎,晚上重新陷入无法睡眠的焦躁中。早上他几乎是在疲倦与烦躁中从床上起来,不自觉的站在斯内普家门口。

当他幻影移形站定,他才仿若从梦中醒来。他咒骂自己,转身准备离开。

“嘿,哈利,你怎不进去?”布鲁斯来了,正巧站在哈利身后。他奇怪地问:“约翰不在吗?”

哦,是了,今天是活动的日子。哈利苦涩地想。他已经太习惯在活动日来到这里了。

“没什么……我打算走了。”哈利假笑起来,语气中难掩失落与难过,“帮我和约翰说一声,我有事,不来了。”

布鲁斯转了转眼睛,隔着门喊:“约翰,今天,我和哈利有事,不来了。”他在哈利惊讶的目光中,抓住哈利的手臂,后者差点跳起来给布鲁斯一拳。他挑挑眉:“走吧,去喝一杯?”

哈利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布鲁斯拉走了。他想离开,想要彻底离开,可他的身体却不是那么听话。他跟在布鲁斯身后,好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布鲁斯,你知道约翰伪装了自己吗?”

“约翰?伪装?”布鲁斯好似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利,你说话真有意思。我知道他现在染了头发,戴了色瞳。这很正常啦,我以前也染过发。我不知道你这么保守。”布鲁斯对哈利的烦恼不以为意,“是史密斯先生建议他的。说是换换样子有助于一个好心情。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没什么问题。哈利不知道该怎么和布鲁斯说,这里问题大得很。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这个家伙好似该死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的教授,他该死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源头,他内疚了大半年的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去,哈利。你不能因为喜欢约翰,就要求他把他的一切都告诉你。”哈利睁大了眼睛瞪着布鲁斯,好像他说伏地魔复活了,“拜托,我又不是瞎子,即使你们什么也没说,谁看不出你喜欢约翰啊。你是第一个每次一来就凑到约翰身边,也是约翰第一个允许侵犯他个人空间的人。约翰是个很有空间感的人,他几乎不允许任何人侵犯他的个人空间。我觉得他也喜欢你。”

哈利坚定地说:“我们不可能彼此喜欢。”一想到他和斯内普彼此喜欢,他就觉得伏地魔复活也不过如此。可布鲁斯的话仿若打开了一扇门,一个声音开始在他心里赞同布鲁斯的话。

“约翰可是第一次活动的时候就给你配药了。要知道,他可是不会这么轻易给人配药的。”布鲁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哈利,“他没有执照,给我们配药是非法的,他愿意在不了解你的时候就为你这么做,你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斯内普不会不了解他。正因为斯内普太了解他了,才会这么快给他配药。可他不能对布鲁斯说这些。但布鲁斯的话提醒了哈利,斯内普确确实实在乎他,在乎到连局外人都明显看出了破绽。

斯内普……真的这么在乎我吗?怎么可能不在乎呢?哈利自己就驳斥这个可笑的想法——那可是为了保护他,和邓布利多吵架,最后差点把命丢了的人啊。

布鲁斯继续说:“你是太在乎约翰了,才会在意约翰并没有把他的过去告诉你。你告诉约翰你的过去了吗?”哈利脸上的急切想要争辩的神情少了一些,布鲁斯笑了笑,“你也不知道我的过去,这会影响我们成为朋友吗?”

哈利下意识抬头。他想说,这不一样。斯内普了解他,他也了解斯内普,只是他觉得自己的一片感情——对斯内普的内疚,对约翰的在乎——通通被鹰头狮身有翼兽踩在脚下。斯内普知道他的在乎,看着他在懊悔中挣扎!

哈利还是气呼呼:“约翰该死地什么都知道。”

布鲁斯一阵见血地说:“可你也没说。他知道是他知道,可你想过告诉他吗?”他留个哈利一个思考的时间,“除了他的名字和样貌,他还有骗过你什么吗?”

哈利愤愤地说:“这不一样!”

布鲁斯反问:“哪里不一样?”

哈利条件反射想要反驳,但布鲁斯看着他,他一时又说不出什么——他总不能把在霍格沃茨的恩怨告诉布鲁斯。他不想和布鲁斯吵,在极其懊恼的情绪中选择沉默了。他沮丧地咬了咬下唇。他在布鲁斯的注视下回忆了和约翰——斯内普——相处的细节,不得不承认他觉得斯内普在其它方面没有欺骗他。他想起了给他们的亲吻,炽热的感情几乎要把他们烧成灰烬。

那是假的吗?他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他真的这么可笑。他看着布鲁斯,说不清是想要辩驳,还是希望布鲁斯再说一些什么。

“哈利,如果你真的在乎约翰,就不要这么轻易地否定你们之间的感情。”

他真的很喜欢和约翰在一起的日子。如果——

如果他和斯内普真的如此合拍——

更多他和斯内普相处的记忆冒了出来,击碎了他本就已经不甚坚固的心墙。

他觉得布鲁斯说得该死的有道理,而他是一个他妈的傻子。


——

斯内普摘下了他的色瞳。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自己的黑眼睛,满眼疲惫。他没有再染发,金发逐渐褪色,变作一种黯淡的褐色,和他疲倦的脸色配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具尸体。有一瞬间,他想对镜子来一个“四分五裂”。

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他打算离开了。

他打算在下次活动的时候和布鲁斯说这件事,让布鲁斯接手互助组。少了哈利的互助组给他一种诡异的冷清,好像哪哪都不对劲。

他已经习惯哈利在他身边。仅仅是几个月的相处,青年融入了他的生活,他难以忍受没有哈利的日子。留在这里,到处都是他与哈利的回忆,让他难以忘怀。

他在乎,该死地在乎。

他回到房间,收拾着没有多少的行李。在收拾专门为哈利收拾出来的房间的时候,他发现,属于青年的东西已经悄然占领了这里。一套换洗的衣服、两本哈利带来的麻瓜杂志、一本做满标记的——互助组活动的日子全部被圈了起来——日历、一蝶子蜂蜜公爵的糖果……斯内普正准备让这些东西通通消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好像要砸坏他的门。他本不打算理会,可门外的人也不打算放弃。

“开门,斯内普,我知道你在!”哈利的声音传来。

斯内普收起魔杖,匆匆走去给哈利开门。

短短几步路对他们来说都太漫长了。


——

“斯内普先生,我发现我的病症并没有好。你这里需要一个长期的合作伙伴吗?我会做饭,会打扫卫生,还有丰富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互助经验。”哈利站在门口,在气喘吁吁中一口气说完,说得自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看着斯内普——准确地说,看着斯内普的黑眼睛。

他已经计划好了,要是斯内普真的在乎,他就留下来;要是斯内普只是以此来报复他,那么他们两清。

斯内普看着扶着门框喘气,却依然认真看着他的哈利。青年眼中的认真不似作假。时间在他犹豫的沉默中过去,哈利觉得自己真是跑得太累了,腿又酸又软。他慢慢站起来,一副“我就是不走了”的架势。

哈利看着斯内普,不愿意就这么离开。他被斯内普的沉默折磨得难受。他走近了一步,和斯内普一步之遥。他问:“不请我进去吗?”

斯内普揪着哈利的领子把他领进屋内。他没有马上回答哈利,直到他确认他从哈利的眼中看到了认真,青年的感情直白地铺在他面前,几乎要把他淹没。他听到自己的嗓子更沙哑了,好似难过:“你可知道,你这一回来,可就别想走了。”他的沙哑的嗓音令哈利战栗。他们挨得很近,进到仿佛已经亲吻上彼此。

哈利看着男人的眼睛,坚定地说:“是的,我打算留下来帮助我能帮助的人,我想要留在能够帮助我的人的身边——”他握住斯内普揪着他领子的手,“别想甩掉我,西弗勒斯。你要负责治好我,治不好,我就不走了。”斯内普的举动让他看到了希望,他心跳如雷,催促他再进一步,把他们之间该死的距离填满。

斯内普哼了一声,眼神没有一丝嫌弃:“蛮不讲理的格兰芬多。”但他的目光已经落在哈利一张一合的唇上。

他们的唇自然而然地相遇。

“也许我们都需要一个新的自我介绍。”哈利在亲吻的间隙说,“我是哈利,哈利·波特。我他妈的是巫师界的救世主,因为我该死的魔药教授死在我面前而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现在急需要一个治疗。”

斯内普没有纠正哈利,他已经不是魔药教授了。他抱住哈利,青年的亲吻大胆地落在他的伤疤上,仿佛要抚平他的伤疤的亲吻让他战栗。他急不可耐地说:“西弗勒斯·斯内普或是约翰·威廉姆斯,随便你。”

他们的呼吸融为一体。

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来了解彼此。



END


彩蛋是哈利和布鲁斯分别、见到斯内普之前的一段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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