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玉鼎真人想了很多的情况，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做法最保险。

斩仙剑认他做主，杨戬手心有他的血符，斩仙剑定不会伤杨戬。

毕竟，他的徒弟都不太让人省心。

慈航师弟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孙悟空的事，看在杨戬之前大闹南海的份上，他愧疚了一秒钟，放过了师弟的道场。

至于徒弟外甥……他头疼了起来。这可不能发展成玉泉山传统啊。大闹天宫就算了，都跑到兜率宫去闹，这可如何是好？！亏得师伯大度不计较。

一旁的太乙翻了白眼。相比之下，自家哪吒简直是小天使！闯了祸知道来找师父！人家惹祸都绕着兜率宫！

“闹都闹了，你还能拿东西去陪？”

玉泉山……只有一个玉鼎真人加一堆书卷和两把剑。斩仙剑是师父赠的不能给，陷仙剑……玉鼎思考了一秒钟，难道师伯拿去劈材？等等——师伯劈柴的斧子被沉香顺走了！

玉鼎一脸绝望。

太乙一看就知道玉鼎的思维已经跑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要不……师兄你替我赔？”

太乙翻了个白眼。

“算了，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去帮着看炉子吧。”

可不敢……太乙腹诽。

“诶，一堆破事。”

“慧极必伤。杨戬师侄心思太重了。”向他们这些修道数万年之人，平日里哪个看起来正经？在漫长的尘世中，他们早学会放下，该笑时笑，该气时气，反倒有一种越活越回去的孩子模样。

玉鼎哼了一声，焦急地转圈。

“师伯都答应帮忙了，你还瞎担心什么？”

“你不懂。”玉鼎飞速摇着扇子，“师伯会帮忙，也是新天条能顺利出世后。之前，只是顺手代师尊为我们收拾无伤大雅的残局而已。”

太乙突然严肃认真起来，拂尘一甩：“这可不一定，指不定师伯多高兴呢。”

玉鼎脚步一顿：“也许吧……毕竟封神榜牵制了部分天道的力量，我们这一些二代弟子才能不受禁令约束禁锢昆仑，只是大部分不得不入佛门历，说得好听是历劫，不好听是平衡佛道力量。姜尚师弟永镇封神台，南极师兄永守天机册，这才让慈航师弟他们保留了记忆。我法力低微，你则是借了与宝莲灯同源的青莲，这才免去禁忌。”

“那又怎样？你就是想太多，你能想到的，师伯想不到？这一次天条更替，指不定禁忌就松了。”

“要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玉鼎叹息，他突然眼前一亮，旋即暗淡下去，“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都三千年没见了。当时子牙师弟还开玩笑，下次再见，玉鼎师兄可一定道法大成。子牙师弟没有仙缘，却为了我们，不入轮回，做了封神台的镇台灵。”

太乙一针见血：“你们都是操心命。”

玉鼎哼了一声：“你倒是一点也不操心。”

“操心又能做啥？子牙师弟有戊己杏黄旗护体，除了不能离开封神台，也没啥。指不定哪天借助杏黄旗化身了呢，像你一样。其余的师尊自有安排，我们操什么心？操心又能怎么样？那可是限制圣人的结界。至于这次的事情……去找哪吒把事情告诉他？之前谁拦着贫道来着。说什么徒儿……”

玉鼎打断：“好啦好啦。”

“别转了，头晕。”

玉鼎继续焦急地转圈。

太乙眼都没抬就知道自己这位师弟在想啥：“想要啥，直说。”

“诶，这梅山老六的胳膊……”

太乙甩出一节白藕，玉鼎欢欢喜喜地拿了。

跑来自己这里长吁短叹，幼稚不幼稚。太乙一脸“贫道不认识你”的嫌弃：“还有啥事一并说了吧。”玉鼎亮起的眼，让太乙忍不住后退一步。

收回刚才的话来得及吗？

20

当沉香举着“开天神斧”走进杨戬的时候，后者就感到手中的符在发烫，显然是一种警告。杨戬溘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在沉香劈下来的时候，全力压制手心的符文。

师父啊师父，徒儿注定要辜负您的苦心了。

一怕事情提前揭开，徒增变数；二怕斩仙护主，伤了沉香。

杨戬脸色惨白，大部分人只以为他是受伤过重，哪知道他是在和师父的护符相抗？结果，斩仙剑变作的开天神斧确实没伤着他，他在压制符文的时候被搅得气血翻涌，提着一口气变化遁走。

孙悟空火眼金睛虽然厉害，却也并非无解。因此术甚耗精力，平日里和杨戬的天眼一样，并未作用。发挥作用时金光闪烁，故约“金睛”。论变化之术，杨戬略胜孙悟空一筹，玄功变化瞬息之间，自是快过火眼金睛。

21

胸口一阵血气上涌，杨戬看着手心血色的符文，却是感动万分。

“徒弟！”

玉鼎急得跳脚，在袖子里翻了半天，沉着脸走到杨戬身边，随手塞了颗金丹到杨戬嘴里：“你倒是心疼你外甥，也不知道心疼自己。”言罢，玉鼎顺手塞了颗蜜饯给杨戬，也给自己塞了颗。

“味道怎么样？这可是师父新配的方子。”

被当孩子哄了，杨戬心里好笑。当甜味从舌尖化开，他体会到了难得的惬意。身边之人除了哮天犬，只有师父待他一如既往。还有梅山老六……想到老六，杨戬的神色暗了暗。

玉鼎看出杨戬走神，怕是想到什么别的地方去了：“想哪去了？”

“师父亲手做的，自是好的。再说，师父心疼弟子就够了。”杨戬没事人一样地站起来，“来了，拜托师父了。”

沉香一定能劈开华山，迎出新天条。太上老君已经应下帮忙，便无后顾之后。玄都倡无为，却非世事无为，乃顺势而为，应道而行。新天条在杨戬的大爱催化下正逢出世，他顺便帮一把。只是为了新天条更名正言顺地为沉香所出，必需确保沉香心有大爱。而且，若是心胸狭隘，斩仙凶杀，稍有不慎变会被其所伤。

当年，为师没有拦住你，造成十日凌空，弱水下界。这一次，为师不能袖手旁观。当时，玉鼎这么对杨戬说。

玉鼎瞪杨戬，后者配合地换上一副乖顺的模样。玉鼎深吸一口气，把杨戬翻来覆去瞧了半天，又号了把脉，才松手。他变化外貌，赫然是白衣披发的菩提老祖的模样。

“师父……”杨戬忍不住想要说什么，却见玉鼎摆摆手，“为师都放下了，你纠结什么？”道术不精，只能变成这幅模样的事他才不要说呢。

“放心吧，为师有陷仙剑护体，若出了什么事，他们伤不了为师。”

杨戬笑笑：“师父教训的是。”也不知当年赌气五百年的人是谁。至于真打起来……他还是比较担心他外甥一行。虽然陷仙剑需要师父法力催动，斩仙剑护住可是自动的！他转身，准备进入水牢。

玉鼎一把拉住杨戬的袖子，颇为紧张：“徒弟徒弟，别勉强。”

杨戬脚步一顿，手中的扇子“唰”地打开，笑得狡黠：“这三首蛟也该学会好好做人了。师父，时间差不多了，放徒儿去吧。”

玉鼎慌慌张张地抓住杨戬：“徒儿，千万别勉强！”

玉鼎不撒手，杨戬也不好直接扯：“师父，徒儿省得。”

玉鼎看到杨戬背后闪过一个人影，放心地笑起来：“好好好。”他一连道了好几个“好”，也不知到底好不好。

过去终是过去了。

22

杨戬进入水牢，玄色的道袍消失在阴暗的地牢。玉鼎在山前坐下，雪白的袍服随风而动。一抹红色在不远处显身，冲玉鼎比了个大功告成的手势。玉鼎开心地笑了一下，立马收敛身心，端端正正地坐好。

23

华山顶上罩着乾坤钵，神器的光芒倾斜而下，仿佛牢不可破的天幕。

远处，传来了声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