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斯内普存活

狗血失忆梗（我爱失忆梗），未修文，ooc与bug属于我

1.7w，he

有彩蛋

——

西弗勒斯·斯内普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很久之前，他就明白，好运这种事情和他没有关系，就算他暂时获得了好运气，也是为了未来更残忍地剥夺他的好运，并且要他把之前获得的好运连本带利地还回去。在阿不思·邓布利多决定执行最后的计划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一点运气也没有。虽然老巫师表现得有些抱歉，但斯内普宁愿自己没有看见这一点仿若怜悯与同情的表情，这样他还可以轻松一些。

他不是第一次走进威森加摩的审判场，但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来了——毕竟，作为谋杀邓布利多的凶手，等待他的审判只会是全票通过的摄魂怪之吻。

他很意外，他竟然没有在医疗翼就被愤怒的人们碎尸万段，而波比·庞弗雷夫人尽心治疗了他，帮他挡住了所有的拜访者——他很惊讶庞弗雷夫人征求了他的意见，问他是否想见访客。他当然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些人。反正他早晚都要死了，不差这一会。那些人说是拜访者，斯内普肯定不是愤怒的、想要报仇的人们就是傲罗。他以为庞弗雷夫人挡不住傲罗与格兰芬多的救世主——毕竟没有人会拒绝救世主和为他们敬爱的邓布利多教授找回公道——但他们都没有出现。斯内普享受了一个月的清净。

这很不寻常。斯内普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知道哈利还活着——但他决定不问。

当他被金斯莱·沙克尔与米勒娃·麦格带到威森加摩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惊讶。他平静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在一群人愤怒的目光中，自己走向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斯内普看到金斯莱与麦格神情复杂。

他没想到审判与他预计的完全不一样。

首先，哈利·波特因为失忆不能出席作证他的审判，对于他谋杀邓布利多的质控少了最关键的证人——除了德拉科·马尔福，其他的目击者都死了，而他是原本执行伏地魔谋杀邓布利多计划的人选，加上他会大脑封闭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免疫吐真剂，他很可能为了脱罪而作伪证，不能作为证人。而对邓布利多的尸检结果并不能准确说明邓布利多的死因——老巫师身上有强烈的诅咒、致命的毒药、可怕的外伤和索命咒的迹象，但没有人能确定邓布利多的死因到底是因为什么。

就在这时，邓布利多的画像指引麦格找到邓布利多生前留下的记忆，记忆证明邓布利多是自“自杀”，原因是他早就中了伏地魔的诅咒并且喝下了剧毒的毒药，他本身命不久矣。斯内普留给哈利的记忆和邓布利多的记忆还证明，是邓布利多逼迫斯内普在最后时刻对他施展索命咒，斯内普一直是他的间谍。

这下，对于斯内普的审判陷入混乱。

没有人在感情上愿意相信这些，但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又不得不在理智上相信这些证据。如果这些记忆是斯内普伪造的，那斯内普完全有能力伪造更有利于他的证据，又或是斯内普是比邓布利多更加强大的巫师，可以强迫邓布利多为他做伪证。显然，没有人认为这些假设是可能的。

邓布利多的画像拒绝为斯内普的谋杀起诉作证，这让麦格等人不得不思考斯内普的忠诚问题。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但校长室内的画像很乐意配合他们。

就在这种情况下，斯内普被宣判无罪，但剥夺霍格沃茨校长的职位。

斯内普对失去霍格沃茨校长的职位并不失望。虽然权力有助于帮他保护自己，但如果这只是他在这次审判中需要付出的代价，那么这听起来很棒。

他在一片争吵声中走出审判场。他站在阴沉的天空之下，呼吸着潮湿的空气，感觉到难以言明的轻松。他不用看和听就知道有太多的目光与议论正追在他身后，他很轻松地、一如既往地忽略了它们。他准备离开，感觉到有人向他走来，他回头一看，是麦格。他没有动，等麦格走到他身边。

他觉得老女巫有话想要对他说，但他们之间弥漫开一股沉默与诡异的和平。他率先打破沉默：“真意外。”

“我也是。”麦格没有掩饰自己复杂的感情，“邓布利多的画像很坚持你是清白的。我依然很难相信你。”她顿了顿，目光看向远方，“我承认不知道我该相信什么。波特很坚持你是凶手。”

斯内普哼了一声，但声音并不是那么不屑。他很确定他施展了索命咒并且击中了邓布利多，如果是谁给了邓布利多最后一击，那肯定是他。

麦格提起哈利让斯内普心里对哈利的关心蠢蠢欲动。他克制住自己的表情，故作随意地问：“我听说他失忆了。”

“邓布利多的画像认为这是代价。”

是啊，死而复生的传奇总是有代价的。

麦格轻叹了一声：“我有个过分的请求。去看看他。”

斯内普做了个鬼脸，假笑着说：“真的是很过分的请求。考虑到我们多么恨着彼此，他多么希望我死。”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在意哈利的。他关心在乎了哈利那么久，他不可能那么轻易放下心里对哈利的感情。

麦格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里面是闪闪发光的记忆：“我忘了你不记得了。”她把记忆还给斯内普，“如果你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写信给我。”

麦格的话听起来像他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斯内普握着自己的记忆，已经被捂热乎的记忆在他的手心里非常温暖。他点点头，准备回到蜘蛛尾巷。他把自己的记忆收进口袋，打算之后再考虑这个问题。

“斯内普，”他停下幻影移形的咒语，看着老女巫，“无论如何，感谢你为此的付出。”

“我没有做任何值得感谢的事情。”斯内普脸上没有表情，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麦格背后灰色的天空，云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阳光，“我只是做了我一直做的事情。”

麦格的表情变得悲伤，但她只是点头。

“你最好提前告诉那群格兰芬多，我会去拜访。”说完，斯内普果断幻影移形离开了。

——

斯内普直觉自己的记忆里有一些他不喜欢的事情。提取记忆后剩下的模糊记忆并不能帮他解决问题，他有些希望自己就这么过下去，但他知道，自己终会选择接受这些记忆。

在犹豫了两天之后，他给麦格写信，后者马上给他送来了冥想盆。他一点也不想去霍格沃茨找麦格，那意味着他需要和邓布利多的画像见面。他对邓布利多的感情太复杂了，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和邓布利多的画像见面的准备。

他看着自己闪闪发光的记忆，嘲笑了一下自己逃避的行为——好像他没有把这些记忆归位，他就还有机会退出。

他在记忆中看到，在他即将昏迷假死之前，哈利不管不顾地扑到他身边，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可以活下来。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新闻。

在斯内普的看来，哈利和他的父亲詹姆斯·波特一样，漠视人命、傲慢无礼和鲁莽冲动，对自己有着非常固执的敌意、和偏见。他早就知道哈利对他恨之入骨，也不止一次见到哈利试图杀死他。他觉得，要是自己要死了，哈利应该是那个拍手称快的人。他不理解为什么哈利会为他哭泣——他们之间有那么多事情，这些事情单独拿一件出来都是难以和解的怨恨。

但他知道自己的记忆是真的。离开自己的记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把自己的记忆放回头脑里。这些记忆很快和他脑海里残留的感情共鸣，让他体会到那些纠结、痛苦和不解——对哈利的关心也更强烈了。

他没费多少力气就决定好自己去看哈利的日子。

当他出现在陋居，他没有意外地得到了来自韦斯莱一家的不友好。老实说，他不在乎。他只是来看一眼格兰芬多救世主的，其他人的反应——只要没有攻击——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显然，麦格已经提前交代过韦斯莱一家，他只是接受到不友好的目光——那些目光希望他消失。他们之间没有人提到他的审判。斯内普觉得，大概是韦斯莱一家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我只是看一眼波特，并不需要麻烦你们准备任何招待。”斯内普也不打算接受招待，他看到莫莉·韦斯莱以一种松了一口气的姿态收起了刚刚拿出来的茶壶。

他看到罗恩·韦斯莱与赫敏·格兰杰陪着哈利从二楼走下来。格兰芬多的救世主看起来很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斯内普想要说服自己，这可能只是哈利在长时间逃亡中经历的营养不良而已，只要假以时日，就能恢复。只是一眼，他就确定哈利是真的没有他们之间的记忆，否则格兰芬多的救世主怎么会这么平静地看着他呢？斯内普几乎要为自己的想法笑起来。

“波特，你看起来不错。”

斯内普感觉到许多对他怒目而视的目光，他只是嗤笑一声。

“谢谢。”哈利看着他，“斯内普是吗？你看起来也不错。”

斯内普知道这只是正常的客套，但他忍不住笑起来：“我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他说的是实话，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轻松。他终于摆脱了伏地魔的阴影，也摆脱了邓布利多的计划，更摆脱了总是压在他身上的诸多枷锁，他好的不能再好了。他知道自己的话在韦斯莱一家听来有多么不负责任，有那么令人愤怒，但他不打算解释——他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他们不想听可以选择离开，他又不是专门对他们说的。

斯内普果断对已经非常不愿意忍耐他的韦斯莱一家与赫敏说：“好了，我走了。”

“斯内普！”哈利在斯内普转身的时候大喊，他回头，哈利说，“谢谢你的付出。”

斯内普笑起来：“真令人意外，波特。”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出陋居，黑袍在他身后自由地飘扬。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但少了几分夏日的燥热。夏风从他身边吹过，他深吸一口待着湿意的空气，幻影移形了。

——

哈利知道斯内普。他在各种各样的报纸上和几乎所有的口中了解到这位让大部分人恨得牙根直痒痒的魔药大师。他最经常听到罗恩愤愤不平斯内普竟然可以不受到任何惩罚，但每次罗恩骂完斯内普，红发格兰芬多都会沮丧地低喃，我不愿相信，斯内普怎么能是好人呢？

哈利相信斯内普真的很讨人厌。他才别人口中知道了他和斯内普的恩怨，老实说，哈利很意外赫敏告诉他，他在斯内普几乎死亡的时候不管不顾地扑到斯内普身边，想要挽救斯内普。

他以为，按照他对斯内普的恨以及斯内普的所作所为——在他还不知道有关斯内普的真相的时候——他肯定不会救斯内普，他会为斯内普的死亡拍手称快——这可是最可憎的食死徒之一啊，为什么要同情斯内普呢？

最后，他只能把这些归结为自己的善良。

在前几日，麦格特意来陋居和他们都谈了话，告诉他们，过几天斯内普会来看哈利，希望他们保持应有的礼貌。哈利很明白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

哈利问：“为什么斯内普要见我？”

“他要离开了，邓布利多教授和我希望他可以和你见一面。”谁都知道麦格口中的邓布利多指的是邓布利多的画像。

哈利觉得这没什么——他已经看到了《预言家日报》上刊登的斯内普的审判结果——毕竟斯内普也不是像其他人口中那么可恶，斯内普还保护了他，见一面也没有什么。但其他人显然有些在感情上过不去，看起来非常想和麦格争论。

麦格问哈利：“波特，你想见吗？如果你不愿意见他，我这就写信告诉斯内普。”这听起来是对韦斯莱一家的妥协。

罗恩期待地看着哈利，看起来非常希望哈利拒绝。

“我见。”哈利不去看罗恩非常明显的、失望的眼神，而赫敏用手肘捅了罗恩一下，“至少我要对他说一声‘谢谢’。”他看向罗恩，“斯内普是一个混蛋，但我不是。”

罗恩更泄气了，但他只是说：“好吧。”

麦格笑了，那笑容在哈利看来是一个赞许。

见到斯内普的时候，哈利第一眼对黑发黑眸，苍白着脸，又用袍子把自己从头裹到脚的斯内普着实印象不太好。加上房间里气氛紧张，哈利感觉到站在他身边的罗恩对斯内普怒目而视，他也不禁神经紧绷。在哈利看来，斯内普太过格格不入了，不仅是魔药大师模样，更是他的态度。哈利觉得，斯内普在看笑话。

斯内普看笑话的态度让哈利有些不舒服，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他从罗恩与赫敏手中抽走自己的胳膊，走到斯内普面前。他没有看到斯内普眼中的敌意，只有平静的打量。他感觉到斯内普在故意激怒他们，但这些话没有让哈利感觉到不适，斯内普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斯内普离开的时候，哈利恍惚看见一只美丽优雅的牝鹿守护神不管不顾地走入黑暗之中，不再回头。哈利不知怎么，感觉自己想要追上去。

等斯内普离开后，哈利没有感觉到松了一口气，反而感觉到斯内普留下了更多的沉默与煎熬。

——

斯内普觉得自己明白为什么麦格坚持要他去见哈利。虽然他想要忽略哈利苍白的脸色，但他很快注意到，比起与哈利一起逃亡的另外两位格兰芬多，哈利的脸色太过苍白了。而且，离伏地魔死亡已经过去一个月，就是他也从濒死的情况中恢复过来，哈利没有理由看起来比他状态还查。

显然，格兰芬多的救世主不仅仅是看起来不太好。

他本想直接回到蜘蛛尾巷，带上自己的东西离开这个已经在巫师界尽人皆知的地方，但他发现自己短暂地走神之后，他出现在霍格沃茨的大门之外。

梅林的胡子。斯内普瞪着霍格沃茨的大门，脚下方向一转，准备离开。

“斯内普。”

斯内普看麦格站在霍格沃茨城堡的大门口。他脚步一顿，知道自己走不了了。麦格脸上挂着微笑，恰到好处的出现时间让斯内普觉得麦格早就知道他会来。他懊恼自己的失误，但他也想知道哈利身上发生了什么。

“麦格。”

“到我办公室说话吧。”

斯内普跟上麦格。霍格沃茨正在进行期末课程，听到上课的声音，斯内普长舒了一口气。他听到画像们的切切私语，故作无动于衷。他在进入校长室的前一刻，强迫自己做好了见到邓布利多画像的准备。

校长室最中央、最大幅和最醒目的画像对他露出笑意。

斯内普下意识板起脸，不让自己泄露情绪。他对邓布利多的态度依然非常复杂，现在只是依靠他高超的间谍技巧藏起了自己的情绪，否则他会转身就走。

“很高兴见到你，西弗勒斯。”

斯内普只是礼貌地点头。他不高兴见到邓布利多的画像。他有一种被操纵的感觉，这让他更不开心。他一进门就停下脚步。

麦格已经在办公桌前为他变出椅子。邓布利多的画像正期待地看着他，而斯内普非常熟悉那个眼神——那是邓布利多拜托斯内普做什么在斯内普看来很过分的事情的时候的眼神。

斯内普知道，这是不容拒绝的谈话了。他走到椅子上坐下。斯内普不打算废话：“说吧。”

邓布利多的画像开口了。

“你知道索命咒的工作原理——它撕碎中咒者的灵魂。”似乎是看出斯内普在想什么，邓布利多的画像叹了一声，“哈利一次中索命咒的时候——我们知道，咒语没有击中他，而是被莉莉·波特用生命逆转了魔咒，魔咒击中了伏地魔，索命咒撕碎了伏地魔的灵魂。第二次的时候，魔咒击中了哈利，撕裂了哈利的灵魂。”画像给了斯内普一点时间消化它的话，“哈利回来了，战胜了伏地魔。”

斯内普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是——去他妈的冷静。他激动地咆哮：“你告诉我，波特成了和黑魔王一样的疯子！”他目呲尽裂地看着邓布利多的画像。

墙上菲尼亚斯·布莱克翻了一个大白眼，许多画像只是停下它们正在做的事情，看了一眼斯内普以邓布利多的画像，就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好像早已习惯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麦格站起来：“冷静，斯内普。”

斯内普嗤笑一声，尖锐地看了麦格一眼，选择坐下。他防备的行为表明，他远远没有消气。

麦格回头看了一眼邓布利多的画像，似乎在警告老巫师的画像，不要继续激怒斯内普了。

“我推测，因为他是三件死亡圣器的主人，所以死亡圣器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他，让他的灵魂没有被彻底撕裂。”

“你的推测，邓布利多！”斯内普尖锐地说，“多可笑。”

“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和熟悉灵魂破碎的样子，也没人比你更了解这方面的魔法。哈利的情况虽然尽人皆知，但他们都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我知道你在乎哈利。”

斯内普很熟悉邓布利多的话术，他知道这是希望他留下来帮助解决格兰芬多的麻烦。

斯内普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我就知道，邓布利多不会那么良心发现要保我。因为我还有价值，我还必须为邓布利多该死的计划付出。这个念头让斯内普越想越生气，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旋即他又笑起来，他和邓布利多之间哪有背叛呢？是开最开始，为了莉莉的安危，把自己卖给了邓布利多。

我以为我摆脱了一切，我以为我自由了。

一切都是他的孽。

所以，好运与我无关，只是我还有价值。

斯内普心里升起一股反抗欲——邓布利多已经死了，他的责任和义务都已经结束了，邓布利多的画像怎么还敢尝试操纵他？

“邓布利多。”麦格站起来，看起来瘦小的女巫挡住了邓布利多的画像，“我们说过了，没有操纵与威胁！一切由斯内普自己决定！”严厉的老女巫脸上写着坚毅，这份保护让斯内普觉得陌生——他知道麦格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很袒护格兰芬多。他认识麦格奖金三十年，第一次见麦格为一名斯莱特林而战。

太奇怪了。斯内普觉得不舒服。这份诡异让很快被斯内普压进心底，他让自己专注于自己的愤怒，忽视它

斯内普听着麦格的话，笑得更厉害了：“阿不思·邓布利多如果我没有活下来，你会找谁来解决这个问题？”他站起来，对上邓布利多画像略带悲伤的蓝眼睛，“显然，不一定非要是我。我受够了。”

“当然。”麦格果断地说，“你随时可以离开，我不会强迫你留下来。我觉得，我们今天的谈话最好到此为止。”在她身后，邓布利多的画像一言不发。

斯内普没有停留，他失望且愤怒地看了一眼邓布利多的画像，离开了霍格沃茨的校长室。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了麦格的声音，心被留在原地。

——

斯内普相信没有他，邓布利多的画像也能找到很好的治疗师与魔药大师。那可是格兰芬多的救世主，那些救世主的崇拜者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斯内普麻利地收拾好自己不多的行李，没有留念地离开了英国巫师界。

他在法国巫师界享受了半年没有来自英国猫头鹰的骚扰的日子。在他到达法国后不久，他就把邓布利多画像的话抛之脑后，开始享受没有伏地魔、邓布利多和救世主的生活。刚开始，他确实感觉到了轻松。没多久，当防备与激动的肾上腺素从他身体里退去，他感觉到自己对哈利的担心回来了。

他咒骂自己，但对自己对哈利的担忧无可奈何。

斯内普尽可能不去想哈利。经过半年多努力之后，斯内普决定自己可以放弃了。他已有的对于灵魂损伤的知识一直在提醒他，哈利的情况有多么危急。他知道还有不少出色的魔药大师，其中甚至还有一两位专攻黑魔法中的灵魂魔法，他们肯定可以解决救世主的问题——虽然他不知道他们都在哪里，但他相信邓布利多的画像和麦格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这么想，斯内普又放心了一些。他告诉自己，格兰芬多们不希望他出现在哈利的生活中。

他回去看一下哈利也不是不可以。

抱着这样的心态，斯内普回到了英国巫师界。他在对角巷碰到了美国的魔药大师马克和瑞士的魔药大师卢卡，他们也认出了他。

他们在猪头酒吧开了房间聊天。

通过聊天，斯内普知道，他们是被拜托来处理哈利的灵魂问题的人。

“西弗勒斯，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受英国魔法部的。他们太他妈保守了，这不行，那不行。”卢卡抱怨。

斯内普知道英国魔法部对于黑魔法的诸多限制对于专攻黑魔法的魔药大师有多么不友好。

“而且，他们可笑的不愿意接受风险。这可是灵魂魔法，怎么会没有风险？”马克举起酒杯，“我告诉他们所有的风险，让他们签风险知情同意书，免得出现什么问题他们找我麻烦，他们就拒绝我了，说我不负责任，不想治疗他们的宝贝救世主，甚至没有允许我尝试——哪怕有百分之八十五的成功率。”

知情同意书是美国魔法部规定的工作规范之一，所有风险与责任必须在事前告知患者，以免产生医疗纠纷，而英国没有这项要求。

“你呢？你也被他们找来医治救世主？我记得他们很不喜欢你。”卢卡把话题抛给斯内普，“你也是以黑魔法见长的魔药大师。”

大部分魔药大师都精通黑魔法。

斯内普回答：“他们找过我，我拒绝了。”

“这个波特是什么情况？”斯内普故作随意地问。

马克思考了片刻：“哦，我记得你原来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也教过波特来着。”斯内普觉得马克的话别有深意，但马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也就让话题过去，“没有仔细检查过。能一眼看出来气色不好。需要用黑魔法检查，我怀疑他们是否为波特检查过。他们似乎还瞒着波特具体的情况，他们特意让我避开了圣芒戈的治疗师。”

“别趟浑水。”卢卡劝。

“我知道。”斯内普知道，自己可能要趟浑水了，“我对格兰芬多没有兴趣。”

——

斯内普没有去霍格沃茨或是陋居。他回到蜘蛛尾巷，开始收集消息。

显然，几位著名的魔药大师接连出现在英国巫师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敏锐的丽塔·斯基特顺着这条线索追着，同时也不知道怎么弄到了哈利的近照，开始把这一切联系在一起。

黑白照片不能很好地反应哈利的状态，但斯内普能看出哈利不太好。他回忆了他记忆中的伏地魔，希望哈利不会变得那么糟糕。

他认为韦斯莱一家还是不怎么愿意见到他。他需要想办法解决一下。

——

哈利百无聊赖地看着圣芒戈的治疗师不断为他会诊，看着一名又一名著名的魔药大师被请来，但他们很快就离开了。哈利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不知道自己除了坐在陋居或是圣芒戈被扫描来扫描去能有什么用。

他希望自己能好起来。他多次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的自己——他的模样就是镜子也不忍心多说什么。

哈利想起斯内普。哈利知道斯内普收魔药大师，斯内普处理过非常复杂的黑魔法，没准他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他知道罗恩——大部分人——还是不喜欢斯内普，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斯内普。

不是说他有多信任斯内普，而是他真的没有多少选择了，斯内普听起来也变得不错了。他没有把他的想法告诉其他人，他打算自己试着做一些事情。他写信给麦格，希望他的老教授给他给他一点帮助。

麦格只是遗憾地告诉他，她也不知道斯内普现在住在哪里，但她会试着联系斯内普。

也是，英国巫师界不喜欢斯内普，斯内普没有理由呆在这里。

哈利突然觉得一切都有点好笑。他问：“为什么我们不问问斯内普？”

罗恩惊讶地看着他。

哈利看着罗恩，眼中没有退缩：“为什么不呢？斯内普也是魔药大师，邓布利多说过，斯内普是他所知道的最出色的魔药大师。”

罗恩没有反驳，看得出他很纠结，但哈利的健康显然在他心里更加重要。过了一会，他的眼神告诉其他人，他放弃了。

“我觉得哈利说得有道理。”赫敏说话了，“英国魔法部的法律和其他国家的法律在管理黑魔法方面很不一样，其它国家的魔药大师可能会为了避免纠纷而拒绝我们，我们可能也不能接受一些国家魔药大师的做法。斯内普显然不在乎魔法部对黑魔法的禁令——他帮邓布利多延缓生命的魔药就是黑魔法魔药。只要我们不说，没有人会有麻烦。”

赫敏把事情说得很诱人。

“但是，我们要去哪里找斯内普呢？”哈利问出了关键，“以及，斯内普会帮助我们吗？”

——

哈利没想到自己会见到斯内普。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在仔细思考寻找斯内普的可能性之后，哈利觉得既然短时间内找不到斯内普，不如找马克试试看他的方法，不就是一份知情同意书和一些来自美国巫师们的方法吗？哈利觉得这没什么不行。在魔法部工作的赫敏打听到马克申请了三天后的跨国门钥匙，也就是说，马克还会在英国待三天。哈利等人分头去找马克。他没想到，马克、卢卡和斯内普在一起。

他仔细一想，也是，他们都是魔药大师，没理由不认识彼此。

斯内普是魔药大师们之中第一位看到哈利的人。他与哈利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对方。另外两位魔药大师也看到了哈利。

“波特先生，有事吗？”斯内普率先说。

哈利做了一个短暂的思考，对斯内普说：“我们可以谈谈吗？”他看了一下另外两位魔药大师，“不耽误你们吧。”

卢卡耸耸肩，马克看着斯内普，显然把决定权交给斯内普。

“来吧。”斯内普对同伴说，“我晚些去找你们。”

哈利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不错，竟然这么容易见到了斯内普，而斯内普的态度看起来不错，也许对方会愿意帮他。

“喝什么？我请客。”哈利连忙说。

“不用。”斯内普带着哈利往楼上的房间走，“我们早点吧事情说完就好了。”

跟在斯内普身后让哈利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想跟在斯内普身后。

他们在一个房间里坐下，斯内普布置了魔咒。做完这些，斯内普坐在椅子上，等着哈利：“说吧。”

哈利自己搬来椅子坐下：“我希望你可以医治我。”

斯内普扬起眉毛。

哈利问：“你有什么要求？”

斯内普的眉毛扬得更高了：“就这样？”

哈利点头：“还有保密。我的事情不可以见报。”

“为什么是我？我相信有很多人可以治疗你。”

考虑到斯内普已经见过马克和卢卡，哈利觉得斯内普已经知道一些他的情况，他觉得斯内普是故意这么问的。他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他说：“马克和卢卡没有告诉你吗？”说完，哈利才意识到自己的敌意。他吞咽，短暂思考自己如何补救。他抿着唇，看着斯内普脸上挂起假笑。

斯内普咧开一个让哈利感觉不太好的笑容，他感觉斯内普似乎要报复他了。果然，斯内普笑着说：“他们告诉我，不要医治你。因为格兰芬多很麻烦，一边求人帮忙，但一边又高高在上，没有一点诚意。”

哈利被戳中了。他感觉到窘迫。斯内普很巧妙的让他难堪。哈利不明白，为什么他和斯内普之间看起来都很擅长让对方难堪？他深呼吸，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被斯内普激怒。他看着斯内普，艰难开口：“好吧，我可能说的不太妥当。”斯内普打量着他，“我感觉自己很不舒服，但我说不出是哪里不舒服。圣芒戈的人检查了几次，给的魔药也没有什么效果。我知道我的情况不太好，也知道自己面对的风险。”说着说着，哈利不由自主开始坦白了，坦白也没有之前那么难了，“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帮我。”

“我以为你身边的格兰芬多们告诉过你，我是个怎样的人。”

“是的。但我没有多少选择了。”哈利的声音发紧，“你并不是坏人，不是吗？你为了邓布利多的事业牺牲了很多，我相信你。”

斯内普眯起眼睛，似乎被冒犯了：“真可笑。”

哈利感觉到被冒犯了。他感觉到斯内普的难缠，魔药大师似乎总能让谈话变得艰难。

“要我治疗，我有我的规矩。我会解释所有你们需要知道的事情，你——你们所有人不该问的不要问。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哈利点头，斯内普才继续说，“我会在治疗中使用黑魔法，包括被英国魔法部禁止的黑魔法。提前说，如果你的身体出现了任何副作用，或是治疗无效、恶化，我不负责。我需要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具体内容等你们确认接受我的条件之后，我再告诉你们。”

哈利感觉斯内普完全知道他们之前和其他魔药大师之间发生了什么，并且针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提出条件。

哈利想了想，说：“好。我怎么联系你？”

“我会联系你。”

“行。”

——

“哈利，我们还可以找马克或是卢卡，不一定是斯内普。”罗恩劝哈利，“你看他提的都是什么条件！”

“这和马克的知情同意书没有区别。”哈利回答，“我们还更了解斯内普。现在是我们需要他们帮忙，不是他们需要我们。我相信麦格最开始也是希望斯内普来治疗我。”

罗恩被说服了：“好吧。”他看了一眼哈利，“真奇怪，你以前一点也不信任斯内普。”

哈利苦笑起来：“那是以前。”

他深切地感觉到他和斯内普的过去无形地横在他们之间，他想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对斯内普有着刻在骨子里的反驳欲，可他也无条件信任斯内普，这太矛盾了。

他觉得他和斯内普的过去远没有其他人口中说得那么简单。

——

“哈利，很高兴见到你，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邓布利多的画像对哈利露出慈祥的笑容，画像里的老巫师精神抖擞，似乎对哈利的突然拜访毫不意外。

“我想知道，我和斯内普之间发生过什么。”哈利注意着邓布利多画像的神情，但老巫师的画像没有给出一点提示。

“亲爱的孩子，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知道吗？”

哈利回答：“只是好奇。”

邓布利多的画像微笑着、鼓励着：“也许，你应该去问斯内普本人。”

——

“斯内普？”

被问及此事的霍格沃茨草药学助教纳威·隆巴顿在哈利眼中瑟缩了一下，似乎想起了非常不好的事情。纳威的眼神让哈利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找了一个非常不妙的询问对象。

“我……不好说。”纳威似乎在仔细思考该如何回答哈利，看起来非常苦恼，“我和斯内普的关系非常糟糕，我建议你换一个人求助。”纳威给了哈利一个抱歉的笑容。

——

“哈利，我真的建议你去询问斯内普本人。”赫敏叹息着阻止了哈利不断在霍格沃茨询问有关斯内普的事情，“他们都不是你。”

——

“斯内普，我有个问题。”

斯内普扬起眉毛：“说吧，在你和我建立牢不可破的誓言之前。”

“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大部分人告诉我，我恨你，你是个恶棍。可你看起来不像恶棍。恶棍不会多一次救一个自己恨着的、也恨着他的人。你现在还在尝试帮我。”哈利很难不去在意自己和斯内普的过往。

“那些记忆很重要吗？”斯内普问。

哈利诚实地说：“我不知道。忘记过去，我也过得不错，甚至少了很多烦恼，但我也多了许多烦恼。”

斯内普没有马上回答。他短暂思考了一会，黑色的眼睛似乎在看着他们的过去与未来。他平静地说：“忘了是一件好事。既然忘了，就忘了吧。我告诉你事情也没有任何意义。”

——

“你愿意在你的亲友试图因为治疗的事情打扰我的时候阻止他们吗？”

“我愿意。”

“你愿意在你的亲友试图因为治疗失败或是无效的结果找我麻烦的时候阻止他们吗？”

“我愿意。”

斯内普看了一眼举着魔杖作见证人的赫敏，看了一眼一脸不满又无可奈何的罗恩，最后看了一眼认真看着他的哈利，他说“你愿意在治疗的过程中不放弃吗？”

哈利有些惊讶，还是回答：“我愿意。”

魔法缠绕在他们手上，誓言完成。

——

斯内普不确定哈利恢复记忆是否是一件好事。

现在这个没有过去记忆的哈利和他的相处没有之前那般剑拔弩张，他们甚至可以好好谈论一些事情。他感觉到自己喜欢这样，而他不知道哈利治疗完成——恢复记忆——之后，哈利是否还会如此友善。

他知道他们的过去是比纳威搞砸了的魔药更糟糕的烂摊子。

很快，斯内普为自己可笑的想法笑起来。他觉得自己真是傻了，他怎么会在治好哈利之后还留下来呢？他早就做好计划，当他结束对哈利的治疗后，他会离开英国巫师界。他知道自己关心哈利，但他不能让这份感情绊住他的生活。

他一直渴望一个平静的、远离麻烦和格兰芬多的生活，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了他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和哈利相处得不错——比他记忆里的相处愉快多了。他固执地认为，这是因为哈利比并没有真实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分歧。

他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过去还在影响他，但他们都在努力。

哈利的问题对他来说不是特别麻烦。他以前为伏地魔调配过治疗灵魂损伤的魔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因灵魂损伤而来的生理反应，但他不确定他的魔药是否能够彻底治好哈利。

作为魔药大师，他很明白，哈利彻底康复的可能性很小，但哈利应该可以通过服药来缓解自己的症状。他当然希望哈利可以彻底好起来，但希望和现实总是不一样的。

灵魂是最复杂的存在，灵魂魔法是最神秘高深的魔法，任何一种灵魂问题都没有先例可寻。斯内普只能凭借自己已有的经验不断调整尝试。

他突然觉得一切都很可笑。他一个人记得一切，一个让被他们共同的过去影响。他很快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熟练地清空大脑。

“我感觉很好，斯内普。”哈利的脸色好多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我从不记得我有这么好过。”

“现在，告诉我具体的感觉。”斯内普没有让魔咒检查的结果影响他的情绪。他知道，最根本的问题并没有解决。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心甘情愿地陷入一个可能没有尽头的麻烦。

随着哈利症状的好转，韦斯莱一家对他的态度有明显的变化，特别是罗恩与韦斯莱夫人。

但他还是尽可能避免与哈利之外的人有过多交流。

——

哈利感激斯内普。他觉得自己对斯内普的了解真是太少了，斯内普看起来真的不像其他人口中那么令人厌恶的斯莱特林。他觉得自己对斯内普有许多误解——梅林，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不会因为斯内普说一句话就打算反驳——当这些误解在他心里消失后，那个困扰他的问题更加困扰他了——斯内普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和斯内普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

牢不可破的誓言束缚着他的好奇心，让他明白斯内普不喜欢他们，不想和他们扯上过多的关系。但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觉得这段时间他和斯内普相处得还算不错，他们没有吵起来，甚至没有针锋相对或是阴阳怪气的对话，这是个好现象。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治好了——斯内普依然给他魔药，但他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明显的变化。他猜斯内普有意不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没有把他的这个想法告诉其他人，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可以利用它。

他感觉斯内普在他们的关系中也不是那么冷漠。

哈利选择给斯内普写信。一来，写信可以避免他直接和斯内普说话；二来，斯内普不回复他也不会太过尴尬，他甚至可以安慰自己，是斯内普没有收到信。他想好了，如果斯内普没有给他回信，他就放弃。

看起来没有损失。

——

斯内普感觉到哈利的目光频频落在他身上，格兰芬多从来不知道隐晦，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看就是憋了一肚子的话。他不想听。他觉得事情正在超出他的掌控，这种未知的感觉让他不太舒服。

他隐约知道哈利想要做什么，但他拒可能陷在一个不可控的未知的风险里。他尽可能在和哈利见面的过程中保持冷漠，以免自己被影响。

“你为什么总盯着我？”哈利的目光太难让人忽视了，斯内普不得不做些什么。

“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哈利耸耸肩，“一只牝鹿守护神。”

斯内普让自己摆出严肃的模样：“还有别的吗？”

“没有。我几乎不会想起什么东西，这是我唯一能想起的事情。我问过罗恩与赫敏，他们不知道这只守护神是谁的。”他看向斯内普，“你知道吗？”

斯内普无法忽视心里有一种被试探的感觉。短暂地权衡之后，他选择诚实：“我的。”

“哇。它很漂亮。”

斯内普转移话题：“好了，检查结束。”

哈利点头，离开了房间。

斯内普看着自己记录的有关哈利病情治疗的笔记，他现在必须面对一个问题：他的魔药可以缓解哈利的症状，但不能修补哈利已经破损的灵魂。他可以说他已经努力了，他没有办法做得更多——他已经做得很好，没有人可以指责他。进一步治好哈利的希望渺茫，但也不是绝对不可能——那将是一个漫长、枯燥和艰难的过程，没有人可以肯定这条路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接下来，他可以把药方交给格兰芬多们，让他们自己去找人熬制魔药，他可以结束他的治疗。

斯内普感觉到哈利对他的影响，他正在希望得到更多，而不是在治疗后断得干干净净。

他应该结束这一切——他已经尽可能解决格兰芬多的麻烦了，而这不是他的职责。

他最初想要离开是因为这里对他有太多的恶意，而他受够了这一切，但现在，这些正在改变。目前来看，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他明白自己的运气，事情迟早会变得糟糕。

就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打算结束事情的时候，他收到了哈利的信。这让他想了很多，以至于下一次他为哈利诊疗后离开陋居的时候，他谁都没有通知。

——

哈利没有收到斯内普的回信，他们的治疗还在继续。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变化，这在哈利看来是个好信号。

他试着在一次检查之后问斯内普：“你要留下来吃饭吗？”

斯内普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下次吧。”

没有下一次。哈利从斯内普眼中读到了这些。

但哈利没打算这么放弃——毕竟，斯内普没有说什么，他可以当做看不懂斯内普的眼神。

——

“斯内普，我们一定要这么沉默吗？”

斯内普给了哈利一个“你说”的眼神。

“也许我们可以聊天？”哈利故作轻松随意地说，“聊什么都可以。”

斯内普做了个鬼脸：“你真的这么无聊吗？”

看起来斯内普不反对。哈利笑起来：“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样的人。”

“我觉得你应该听你的朋友的话。”

“你看起来不错。”哈利真诚地说，“我肯定你没有他们告诉我的那么坏。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看到你最坏的一面？”

“你可以问你的朋友。”斯内普假笑起来，笑容有些瘆人，“也许，以前的你也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哈利已经很自然地忽略了斯内普话中的刺。他说：“但他们对你有偏见。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表现得这么不在乎？好像你——”他感觉自己被自己的话噎住了，“习惯了，无所谓了。”他的声音变得又干又涩。他觉得自己受不了。

斯内普脸上的假笑更深了，哈利觉得斯内普在嘲讽他。斯内普戏剧性地说：“你看，你这不是有答案了吗？”

哈利觉得这个对话没法进行下去，而斯内普假笑着，看着哈利闷闷地说：“好吧。”

他不再找话题，而是沉默地配合斯内普检查他，但魔药大师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波特，这些天你有什么感觉？”

“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没有新的感觉。”

哈利想问，我痊愈了吗？但他忍住了——不仅仅是因为牢不可破的誓言，还因为他对斯内普的信任，他也不想轻易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好了，斯内普就要走了。

可能是他想要说话的表情太过明显，斯内普问：“你想问什么？”

“我痊愈了吗？”

“没有。”斯内普干巴巴地说，哈利松了一口气，但斯内普的表情又让他紧张起来，好像后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我尽可能治疗你了，但灵魂损伤很难痊愈。魔药可以缓解你的不适，但无法治愈。”哈利感觉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觉得自己知道斯内普接下来要说什么，而斯内普果然说，“我会把药方留给你，你可以自己找人熬药。如果有什么不适，再联系我。”

哈利脱口而出地问：“你不可以帮我熬药吗？”

斯内普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波特。”

哈利听懂了。斯内普有他自己的生活，他对斯内普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他给斯内普添麻烦了。好吧，哈利确定自己确实有些麻烦。他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但他止不住心里泛起的失落。

他觉得自己有点傻。斯内普看起来就不想留在英国，也不太想和他扯上关系。很多证据都证明了这些，只是他一直忽视它们。

他以为有一些不一样——至少在他看来，他对斯内普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他甚至开始享受斯内普无声地陪伴。魔药大师总是来去匆匆，话也不多，但让人安心。哈利并不遗憾自己没能找回自己过去的记忆。在他看来，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那些记忆找不回来也没有什么关系，他的朋友依然陪伴在他身边，他甚至获得了一段看似不太可能的、和斯内普算是友好的关系。

“好吧。”哈利的脸上挂上中立的笑容，“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我很感激。”

斯内普点头。

结束了。

——

斯内普离开了英国。他觉得自己要是待在英国，会忍不住关注媒体最喜欢的救世主，然后他会控制不住地继续关注哈利，他会继续尝试为哈利治疗——哪怕希望渺茫。

他说服自己，现在这样最好。

离开英国之前，他去见了邓布利多的画像，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了一会，便向麦格告辞离开。走出霍格沃茨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他非常习惯看到的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到阴云之后的太阳。

他在法国待了几天。欧洲大陆的气候和英伦不一样，他感觉自己有些不适应。他觉得哈利的事情还是阴魂不散地缠着他，他启程去了美国，和马克一起讨论了有关灵魂魔法的研究。美国对于黑魔法的态度很开放，这里有很多关于黑魔法的研究。他对马克说，他遇到了一些问题，想要得到答案。马克不反对他来借书，只是告诉他，别弄坏了。

“波特怎么样了？”马克随意地问，“这阵子英国那边可是安静了不少，想来都是你的功劳。”

“还是那样。”斯内普扬起眉毛，“怎么说？”

“几位魔药大师都收到邀请了。不过，只有我、卢卡和米歇尔去了。你知道，英国那种形势，没什么人愿意去趟浑水。”马克摇了摇头，“你知道的。”

“毕竟是灵魂。”马克笑了，“有什么新发现？你总是这么认真，哪怕没有结果。”他为斯内普倒了一杯酒，“你的研究结果一定要先让我看到。”

“当然。”斯内普举起酒杯，他很感谢马克的慷慨，“你可以成为我的二作。”

“哈哈哈，”马克大笑，“要不是我手上还有两个项目，我肯定我要和你争一争一作。”

斯内普抿了杯子里醇厚的酒。

——

半年的时间，斯内普没有收到哈利的来信，他觉得一切安好，他也可以安心了。他对灵魂魔法的研究没有太多进展。他把自己从研究中解放出来，决定去加拿大看看。

就在他到达加拿大的第二天，他收到了一封跨国而来的信。

——

哈利看着不是斯内普熬制的魔药，哪怕赫敏保证过，这份魔药的品质和斯内普的魔药品质差不多，哈利还是觉得有些问题——也许是颜色不对？也可能是有杂质？还可能是浓度有问题？又或是气味和味道？

哈利知道自己的魔药水平，赫敏说没有问题就是没有问题，他多半是心理作用。但是，他感觉魔药没有之前有效。虽然他精神不错，胃口也好，已经开始补习草药学与魔药学，准备参加今年的N.E.W.T.s考试后去圣芒戈做实习生——大部分人虽然还是希望他可以成为傲罗，但也理解他的选择。波莫纳·斯普劳特甚至给自己的助教纳威放假，让他帮助哈利学习。

他很想给斯内普写信你，告诉对方，魔药没有效果了。每次这个念头一起，他就忍不住笑自己傻。退一万步说，斯内普有他自己生活，没有责任围着哈利转。

哈利知道自己应该向前看。这么想着，他拿起七年级的魔药课本，打开一会，他就觉得有些头疼了。他可以把魔药学得不错，但他想要“O”。他隐约记得有一个人的笔记可以让他很轻松地学习魔药。

是谁呢？

哈利不是没有考虑过找人帮他补习，但他信任的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没有那么多时间，陌生人大多对他救世主的名声更感兴趣，他不想冒险让丽塔·斯基特得到更多新闻。

这时候，他又想起了斯内普。

该死的。哈利一边腹诽斯内普，一边强迫斯内普离开自己的大脑，专心看书。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他知道斯内普的联系方式就在他床头的抽屉里，他甚至已经背下来了。

他觉得很奇怪。他明明有那么多关心他的朋友，为什么他非要这么在意斯内普？想了一阵子，他觉得，可能是因为斯内普并不想和他交朋友，而这种拒绝激起了他的兴趣。其他人都想和他成为朋友，为什么斯内普不愿意？

斯内普是一个如此明确拒绝他的人。

他不甘心。

哈利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毕竟，这是他和斯内普之间的事情，而斯内普看起来对他没有多少兴趣。

只是，喝着不是来自斯内普的魔药，哈利总觉得不太对。

金妮·韦斯莱关心地问他：“哈利，你还好吗？”

哈利耸耸肩，对金妮说：“我不知道。”

“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一起想办法。”

“好。”哈利觉得自己不舒服，需要找斯内普想办法。

——

斯内普出现在韦斯莱家门口的时候，韦斯莱夫人吓了一跳。她眨眨眼，才确认是斯内普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家门口。

魔药大师看起来风尘仆仆，板着脸，第一句话就是：“波特呢？”

“哈利怎么了？”

斯内普抿着唇，黑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困惑。过了一会，他说：“你问他。”

莫莉·韦斯莱转身去叫哈利。

斯内普觉得自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尽可能不要让自己露出多少表情，看着哈利从二楼出现，一路跑下楼，最后站在他面前。他双手抱臂，给了哈利一个“解释”的眼神。

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他没有生气。

哈利看起来还不错。

斯内普走进陋居。

“我们单独说话？”

斯内普点头，跟着哈利走上楼。

——

见到斯内普的那一刻，哈利只听到自己心里“哇”了一声。他没想到斯内普这么快就到了。他去猫头鹰邮局寄信的时候，对方告诉他，可能收件人要三四天才会收到信，没想到第三天斯内普就出现了。

他感觉心里有一股感情控制不住地蔓延开来，像是一团火焰，让他暖起来。他听到走在他背后的斯内普说：“你看起来很好。”

哈利没让斯内普的声音影响他。他关上门，并不为自己的冲动后悔。

“我感觉不太舒服。”

斯内普抽出魔杖：“检查报告给我。”

哈利吞咽：“没有。”

斯内普眼中出现玩味的神情。哈利觉得斯内普看出来，但魔药大师只是说：“好吧，把你正在服用的魔药给我。告诉我，你怎么不舒服。”

斯内普走到之前他为哈利诊断时常坐的椅子上，开始检测魔药。哈利看着斯内普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别扭。他觉得斯内普在等他坦白。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魔药没有之前有效。”哈利硬着头皮说。

过了一会，斯内普问：“然后呢？”

哈利心跳变快了。

“你不会就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把我叫回来吧。”斯内普放下魔药瓶，手上还握着魔杖，“魔药没有问题。你的身体也没有问题。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因为什么心理作用就把我从加拿大叫回来。”

斯内普说中了。哈利看到斯内普扬起眉毛，突然觉得自己暴露了。他的表情肯定把答案给斯内普了。

“我真的觉得魔药没有你的魔药有用。”

“好吧。我该说，感谢信任吗？”斯内普的话并不尖锐，但哈利听出了“见鬼了”的意思，“如果你这么不配合，我没法治疗你。”说着，斯内普站起来，作势欲离。

“好吧好吧。”哈利叹气。他知道斯内普在逼他，而他中招了。他走到斯内普面前，看着魔药大师的黑眼睛：“也许，我只是需要你。”

这下，斯内普变了脸色：“我希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知道，我们的过去非常不愉快。”

——

斯内普看着哈利一步步走到他面前，青年的眼中是义无反顾的坚定。

他知道自己放不下。既然他们都没办法放下彼此，他不介意自己做一些事情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斯内普知道他在操纵哈利，他没有任何内疚，他希望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我不记得那些不愉快。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那些不愉快，你就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有多么不愉快，让我自己来判断。我没看到我们之间的不愉快。我看到你在关心我。”哈利和斯内普挨得很近，只要再进一步就可以亲吻彼此。哈利抬起下巴，骄傲地看着斯内普：“如果你真的固守那些记忆，以此来决定我们的未来……”他顿了顿，“那我无话可说。”

斯内普笑起来：“那就不要说。”他略微低头，而哈利也适时更靠近了一些——

他们吻住彼此。

END

彩蛋是两人新的开始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