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
这里是阿雪,叫我阿穆也可以~

间歇性诈尸,吞文想看的私信我,但有的文我也没有文档了_(:з」∠)_

近期是斯哈选手

亮党令君粉商君赛高

经常爬墙

三心二意游走先秦

深陷AO3

APH、特摄、魔卡和数码了解一下
 

《历史·曲终(玄亮)二》

越来越偏的脑洞与思维……无法拯救

 

雒县之下是哀兵断戈,三军尸横遍野时改了城头的旗帜。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迟了。年轻骄傲的将军嘲笑地看着满目血丝的刘备,仿佛自己并非阶下之囚,全然不理周围军士咬牙切齿。

 

“这就你所说的仁义?”

 

……

 

“这就是你口中的大义?”

 

……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

 

张任对刘备的沉默嗤之以鼻,横在脖颈上的刀闪着寒光,冰冷的触感中突然融入了温热的腥味。反正他只是个将死之人,已无可惧,也无需可惧——连低头都懒得了。

 

“杀!”刘备艰难地从喉咙憋出一个字,嘶哑的声音颤抖不已。在张任毫无顾忌的笑声中,刘备浑浊的眸子清晰些许,一丝灵光复现,缓缓启了干裂的唇瓣:“好生安葬。”仿佛用尽毕生力气。

 

诸葛亮来到城下之时便看见“刘”字大旗静默在墙头,为数不多的士卒正清理着满是鲜血的战场。渗入泥土的血迹印出一串脚印,拖着沉重的步伐与无奈残酷的痕迹走向堆积着尸骸的深坑,凌乱的箭雨一并被扔进去。

 

刘备负手站在那里。

 

“是孔明吧,算日子该到了。”刘备没有回头,顿了顿,“随孤走走吧,顺便看看士元。”

 

诸葛亮眼睛有些干涩,努力眨了眨,跟上刘备。

 

“那天本该是孤领兵攻城,可不知为何的卢受惊。此时,士元提议,由他代孤领军。那时孤没有多想便允了他,士元便没有回来了。”刘备轻车熟路地走在被新开出的小道上,忽然转身,口气严厉,“孤不准你如此。”

 

诸葛亮看到刘备身后绛色的天地间有一座新立的孤零零的坟茔。

 

刘备在害怕。庞统的尸体被抬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没有害怕,他甚至猜到了缘由。随后,刘备指挥着愤慨的军士占了了雒县,直到张任一心求死地诘责重重砸来,刘备才恍然大悟的害怕。他突然假设那具冰冷的尸体是诸葛亮,那个青年又一次走在自己前面,而自己无法追上,看不见摸不着。一种得失之患的恐惧油然而生,仿佛策马扬鞭怎么都抓不住那条逐渐松开的马缰,无力地看着它脱手飞扬。

 

总有些不一样。

 

诸葛亮是骄傲的,是刘备亲手争取来的。

 

“以后,不要带兵了。”刘备看诸葛亮眼中掀起惊讶,加重了语气,“这是命令。”刘备想把诸葛亮放在安全的地方,这样自己就不用也不会担惊受怕了。

 

诸葛亮看着刘备,莫名悲哀,终究还是道了好。

 

迁任军师将军的诸葛亮不再碰兵,校场的训练完全交给了赵云与陈到。

 

有人议论着诸葛亮的升迁,叽叽喳喳的声音格外刺耳。

 

年轻的军师将军并不在意,谈笑风生中拟下《蜀科》,看得法正等人头皮发麻但无法劝阻。拐弯抹角地找到刘备,希望他可以劝劝倔强的诸葛亮。但就连左将军也不能让军师将军改动一个字,刘备反而被诸葛亮说服了。

 

“孔明允孤不再领军,那孤不干涉孔明的决定又何妨?”刘备送走诸葛亮,低头看着竹简上清修的字,“确实也该好好治治了。”

 

翌日,军师将军送到左将军案上的《蜀科》原封不动地实行。

 

“过矣,过矣。”刘巴显然心情不错,一个人宽袖飘飘地离开左将军府,脚步轻快。可惜配着无奈痛心的语调怎么看都不对味。

 

议论的噪杂不见了。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军师将军的位子依然是刘备下手第一个位置。

 

诸葛亮在临邛看到过火井的壮观,在都安看到过岷江的汹涌,在案上看到过汉中的凶险。诸葛亮将地图上的边界重新划定,满意地看着新的版图,抬眼看到窗外月色正好配着愉悦的心情。这是全新的格局,是汉高祖曾经走过的路。

 

快结束了。隆中的梦,要实现了。

 

忽然,安静的夜嘈杂起来,混乱的脚步犹犹豫豫,火光小心翼翼打搅军师将军府的休息。此时,诸葛亮猛然从梦中惊醒,冷汗一身。披上外衣,隐隐看到似有火光跳动,于是推开房门,一阵冷风袭来。

 

外面焦急的守卫急忙跪下,匆匆道:夏侯夫人一身重孝强行出城了。

 

崭新的地图还挂在墙上,风干的墨迹难以更改,原先的地图被晾在一旁。一个时辰前的完成的新地图,静静地嘲讽着。

 

诸葛亮眼角跳了跳,头疼得很。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收回揉着太阳穴。那个刚烈的女子诸葛亮见过几次,做起事情来丝毫不逊色孙夫人。夏侯渊的侄女,张飞的夫人。

 

诸葛亮兀地想起了刘琦和庞统,与此同时还有刘备那句“这是命令”,旋即一个寒战,心跳的声音明显加快。疾步走到地图前,看的不是新得的汉中,而是被他们忽略了许久的、本该鸡飞狗跳的荆州。

 

孙权平静得可怕。

 

诸葛亮记得那时候孤身而来讨要荆州的鲁肃,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色不好的刘琦,没有急着开口。双方都知道荆州的重要,也都清楚盟友的重要。

 

鲁肃已经去世两年了。

 

刘备兵还汉中的时候诸葛亮并没有看到夏侯夫人,后来听说是留在汉中了。

 

“孔明,你可知罪?”

 

诸葛亮看着三步之遥的刘备,缓缓跪下:“亮知罪。是亮疏忽了。”

 

没有人料到刘备在一见到诸葛亮的时候就兴师问罪,就连刘巴都皱了皱眉。

 

“知道就好。”刘备不看诸葛亮,自顾自上马离开,“看在筹粮劳苦的份上也不罚你了。”

 

事后,张飞特意提了好酒来找诸葛亮赔罪。

 

诸葛亮时常会想,刘备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臣?众人口中的刘备是诸葛亮没有见过的,就连徐庶所言的刘备,诸葛亮都很少见到。——或许只是他没有见到。还是不要见到的好——那样虚伪的面具,诸葛亮并不想看到。

 

思及此,诸葛亮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刘备回府后也责备自己,为何如此不给诸葛亮颜面?纵然夏侯氏的到来真的给战况带来影响,那也和诸葛亮没有多大关系,那个女子的刚烈不输孙夫人,连自己都无可奈何的孙夫人,外人又能做什么?可看着诸葛亮恭顺的样子,刘备真的生气了。

 

刘备摘下面具面对诸葛亮,却看着诸葛亮带上面具。

 

他记得徐庶离开前夕悄悄告诉他的:孔明虽然生性骄傲,却真心待人。主公只需真心,即可换得孔明真心。

 

徐庶的话终是隐晦的,他不能直白告诉刘备诸葛亮对他毫不客气的评价,也不能“出卖”好友过分。

 

从此时开始,刘备有意无意地在诸葛亮面前流露感情,尽管方式场合有时有些问题,后来刘备已经不习惯在诸葛亮面前掩饰自己。就连张飞都发现他越来越在诸葛亮面前流露情绪,也说他不该如此不给诸葛亮颜面,何况人家本无错。

 

刘备懊恼地揪着花白的头发。他有些怀念疏离却真心的诸葛亮。

 

诸葛亮依旧属左将军府事,只是这个左将军不再是刘备。

 

两人都需要静一静,还是有机会的。

 

诸葛亮发现他失去一个机会。

 

刘备没料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关羽死了。

 

晴天霹雳炸响在成都的汉中王府,一个满是桃花的梦被撕碎得干干净净,被遥远的道路阻挡在万水千山之外。意气风发的汉中王一夜之间红了双眼,颤颤巍巍地捧着军报,不可思议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安静侍卫。

 

“谁来解释一下?”空洞的声音带着颤抖,尖锐的目光死死盯着潦草的隶书,指甲没有感觉地陷入干枯的竹简。

 

可惜没有人敢解释这再明白不过的事情。

 

清脆的声音打破沉寂,划破迷雾:“臣军师将军诸葛亮求见王上。”

 

刘备仿佛看到希望一把地爬起,推开侍卫的搀扶,踉跄走到门前,不顾一切地推开了阻隔内外的大门。

 

外面的世界带着温暖的光亮,宫殿的阴暗迅速退散。诸葛亮一身官服,跪在门外。闻声抬头,刺眼的银色落了满眼,一双通红的眼睛深深刻在心上。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何时疲倦如此?那个曾经不信失败的将军何时如此绝望?

 

“起来。”刘备想也没想地将诸葛亮拽进殿内,头也不回,沙哑的嗓音似在嘶吼,“你们都出去。”

 

“孔明,你来看。”刘备将诸葛亮拉到案前,把军报庄重地放在诸葛亮手里,“你说说看。”

 

诸葛亮的来意刘备不是不知道,

 

诸葛亮攥着军报,后退一步,郑重跪下:“请准许亮代王上征讨。”

 

“不准!”刘备几乎是用吼的,双手按住诸葛亮肩膀,“你忘记孤说过的话了?军师将军不得掌兵!”

 

“王上,关将军新丧,孙权欲结曹操以抗我军,曹操礼葬关将军,想来未与孙权结盟。若此时与孙权开战,必然促使曹、孙联合,若如此,危矣。”

 

从苏秦、张仪开始,联合的惊人力量开始被人所知,范雎的“远交近攻”更是完美的诠释的联盟中暗流涌动的深不可测。无论刘备还是孙权,能够在建安十三年扭转乾坤逐鹿天下,都是依着相互的力量而有所成就。所幸为他们规划蓝图之人对此默契于心,一直小心地维持。

 

“若益德归来,你该当如何?”刘备索性由诸葛亮跪着,“夏侯夫人尚使益德军前请命,若是云长呢?”

 

“亮只问,王上意欲何如?”诸葛亮抬头。

 

刘备沉默。

 

“若王上欲征伐,则亮无须劝说益德。若王上亦不欲攻伐,益德之处亮自有对。”诸葛亮说得掷地有声,“全凭王上决断。”

 

刘备想把诸葛亮拽起来:“你先起来。”

 

“尚书令旧伤复发了。”不是孝直,是尚书令。

 

“诸葛孔明!”刘备忽然心累,气软下去,“你代……罢了,孤去看看孝直。”刘备一屁股坐下,如困兽一般的无力,双手捂着脸。

 

诸葛亮拜下:“亮有罪。”

 

“你是有罪!”刘备闭眼,“元直终是说的有差。”难得孔明真心相待,不过,这样也好。你追随的是你的理想,那样也比追随我刘备好些。

 

诸葛亮浑身一震,心如刀绞。不仅是因为已经有些遥远的名字,还因为面前这个颓败的君。真的很难受,难以呼吸。

 

“主公……”诸葛亮踱到刘备面前重新跪下,“亮知错了。”

 

刘备没有搭理。他记得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恣意青年,那个不甚打理自己却显露真心与真性情的年轻人。哪里出了差错?似乎是从那晚饮宴之后,诸葛亮便对自己献出忠心,而自己却越来越看不见他待自己的心了。

 

诸葛亮也不知改如何劝解刘备,只能退一步:“主公安心休养,其它的事情等益德将军回来再说。”

 

“孔明,从今日起,大小公事皆决与你。”刘备撤下双手,双眼还有些发红,声音全是倦累,“孤累了。”

 

诸葛亮很想落泪,喉咙里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请主公务必保重。”

 

还有何可以保重?

 

这是诸葛亮可以确定的自己最后一次看到真情流露的刘备。

 

至于那句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诸葛亮曾经私下表示,自己并没有多少印象,仿佛都是恍恍惚惚在梦境中的事情,不真切。

 

诸葛亮记得那是一个天气还算不错的日子,服了药的刘备精神不错,召赵直陪着说了两个时辰,随后便召了文武大臣。

 

刘备絮絮安排了后事,目光飘忽不定,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刘备见说的差不错了,唤了站得最靠近的诸葛亮:“孔明。”而后看到赵直对自己点头,心下决心一狠。

 

刘备看到诸葛亮小心跪在自己面前,趁他看不见自己时,闭眼,冷冷摔下一句:“君才十倍曹丕。”把所有人都惊醒。

 

诸葛亮心跳猛然一顿,相似的半真半假的语言被从记忆深处唤醒,好似又看到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左将军。记忆里的音容相貌已经模糊,此时唯有零星片段电光火石地闪过,抓不住,留不住。

 

诸葛亮抬头,一瞬看到了那年策马追上自己,一把拉住缰绳的刘备。

 

近在迟尺却触碰不到——诸葛亮恍惚了,他根本没有听清刘备后面说了什么,身子本能做出匍匐的姿态,喉咙艰难地动了动,几个颤抖的音节安静地落下。

 

赵直笑得无奈,躬身虚礼,径直离开。

 

刘备听到痛心的叩头声响,撞得胸口生疼。

 

也好也好,他的丞相可以很快振作起来,不会辜负了他满腹的才华抱负。刘备没有焦距的目光看到了诸葛亮身后每个臣子眼中的波澜,最后看到了赵直黑色无边的眸子。这个通透的人给刘备出了主意,笑眯眯的眼眸晕开无限光辉。

 

记忆是枷锁,是执念的纠缠。

 

诸葛亮将自己投入到忙碌的国事中,逐渐忘去一份刻骨铭心的哀痛。直到建兴六年,偏离正轨的国家在风雨中重新振作,运转不停的大脑才得空向他传达零碎的感情。

 

一如曾经残忍的血腥记忆,他与刘备走过的如白驹过隙的人生中竟然找不出多少可以永垂不朽的铭记。

 

诸葛亮看着刘备的面具,刘备看着诸葛亮的面具。

 

一封《出师表》里面满满的都是诸葛亮对刘备的回忆。愉快的、不愉快的,只要是能被想起来的都被诸葛亮从记忆最深处翻出来,仔细回味。平淡流水般的记忆在阖目时也仿佛细细流水划过心间,带着奇异的柔软。

 

诸葛亮迟到地看清了刘备的真心下的真心。

 

他只剩下记忆可以挽留了。

 

同日,赵直游归鹿门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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